积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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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道长破敌展神威

院墙外齐刷刷的跃下人来,共有二三十人,个个身形矫健,面带杀意。

方东云道:“紫霄道长三十年前威震江湖,就连我也不得不小心一点了。”

紫霄眼中出现一丝轻蔑,孙太忠道:“道长,听你说过,我还以为神青剑虽不是什么善人,却也是光明磊落的男子汉,想不到此时却要以多欺少,我今日见识了,原来是个阴险小人。”

长遥叫道:“难道还会怕你们人多不可?师父,咱们就算拼了,也不能让他们欺负到头上。”

方东云笑道:“年纪轻轻,却不知死活。”

长遥道:“存与世上,不过安心,我长遥虽然没你活的久,却比你这老家伙活得自在。”

“哦?怎么个自在法?”

“你杀人无算,不知多少仇家,时时刻刻算计你,终有一天,你会觉得惶惶不安,而我活着问心无愧,没对不起谁,也不必愧疚。待我长遥死后,或许百年,或许此刻,不过死而已,还有一些人会念我想我。而你方教主死了,受世人唾弃,恐怕天下人都会拍手称快,你眉锋眼锐,刚愎自用,就算死后有人为你流一两滴眼泪,不过是碍于情面,心中可还是如风过竹林,畅爽无比,你说,我不比你活得自在?”

“说得好!”吕俞环甩开郭库二人,与众人合作一处。

孙太忠问道:“吕少侠,身体可还有恙?在下近日来忙于打造兵器,倒是忘了吕少侠。”

吕俞环抱拳道:“多谢孙捕快关心了。”

孙太忠笑道:“早不做了,你叫我孙太忠便行,咱俩也算是有缘分了,如今共同面敌,不必叫的如此生分。”

长允道:“大敌当前,孙大侠还这么谈笑自若,不知……”

孙太忠道:“我啊,不过是生死由命,一条烂命,就算葬身在紫霄观,还是我的福气。”

紫霄道:“不可这么说,这不过是一群虾兵蟹将。”

方东云道:“哦?紫霄,难道你忘了那一败?”

紫霄哈哈大笑,方东云猛的退了一步,道:“你笑什么?”

紫霄道:“我还真想看看你的本事,三十年前的方东云能胜我,未必如今就能胜我,方东云能胜我,未必你能胜我。”

“你什么意思?”

孙太忠道:“此话还能什么意思?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方东云。”

长遥问道:“什么意思?”

长允道:“难道他不是真正的三叩教教主方东云?”

吕俞环道:“此人脚步虚浮,手中虽然有剑,但那剑他握起来颤颤巍巍,显然并不熟悉,所以那不是他的剑。”

“没错。”紫霄道:“你马脚都藏不住,如何骗得过我?不过你既然知道我与方东云的过往事,显然与他很是亲近,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还是要死,杀!”方东云后退两步,十几个人冲了上来,紫霄道长拂尘一扬,当先迎敌。

吕俞环拔剑往左,将人分散开去,以一敌五,长允也拔出一柄银色长剑,斗住了王盛和郭阳。

孙太忠和长遥手中拿着打铁用的锤子,分开抵挡。

紫霄道长拂尘一挥,便有千钧之力,三叩教这一列十二人,手中各有一柄蛇形弯刀,排开阵势,进攻防守行云流水,步步杀机。但紫霄道长不仅内功深厚,轻功身法更是精妙绝伦,他猛然一个翻身,拂尘化作旋转的暴风,本来夹攻而来的四五个人瞬间被逼退。拂尘一晃,银枪乍现,一招“白猿抢果”,左脚用力,身子向下一摇,手臂往上一夹,反转过来,正从下方刺到后面来攻的人。另一面又有两人挥刀斜斫,紫霄哼的一声,旋即右脚撑起,肩头耸动,横着一挡,借助反弹力道,向后退了一丈开去。

“很好。”紫霄道:“三叩教的高手,果然名不虚传。”这十二紫衣人其中有两人蒙着面,但刚才交手之中,紫霄也发现,这二人武功与其他全然不同,也略胜其他人一筹。

“上,不要给敌人喘息之机。”方东云大喝。

紫霄眼神冰冷,左手一抬,掌风凌厉,掀起地上的沙尘。那十二人各分左右,四把刀左右而来,封住紫霄的退路,两个紫衣人以刀直封,正面攻来,另外六人跟在身后,随时策应。他不退反进,身子一跃,直直冲着那两人而来,正当临近,紫霄用力左右倒拨,那二人如遭电击,刀都差点握不住。

这左右一拨看似简单,但包含了上乘功夫,初时不发力,等到兵器互击时候受力返力,虽无加重力道,但这突发之际,对手根本就没法防御。

两个紫衣人口吐鲜血,坠了下去。方东云见此,道:“不要犹豫,上。”

前面六个,后面四个,十把刀同时斩来,紫霄向下一个泥牛入海,腾空半圈,将拂尘向上猛的转圈似的一丢,那十把刀举头便到,紫霄双腿往下一坠,刚擦到地面即点飞侧身。

适时十把刀正砍在拂尘之上,火溅交鸣,紫霄一招连环腿斜踢,将四五人踢飞了出去,他大喝一声,借力又起,斜飞过来,右手向上一击,正打在一人手腕穴道之上,紫霄接刀,身子向后一拖,另一手猛击刀头,竟将弯刀如同暗器一般打了出去。

这一下突兀至极,谁也没想到,他打的却是方东云。

方东云脸色大变,想要拔剑却已经来不及了,以紫霄道长的内力,恐怕直接会穿体而过。

“救命啊!”

还没人反应过来,三叩教众人个个都是胆战心惊,紫霄却是一声大喝,早已赶到方东云前面,拂尘向前一摆,把弯刀打了出去,叮啷一声,落在地上。

“我……”这个方东云满脸冷汗,全身发抖。

紫霄冷冷道:“你们这些卑鄙之人不配血洒紫霄观。”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长遥道:“师父,你应该把他们的都杀了。”

“长遥,修道之人,怎可满身杀戮?”

长遥萎道:“是。”

方东云口齿发冷,却道:“道长,你不敢杀我,哼哼,嘿嘿……”

“我有什么不敢?”

“你在顾忌方东云。”

“哦,你承认了?”

“你们都看出来了,我还隐瞒什么?”

紫霄道:“那么,你是谁?”

“我说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放我走吗?杨子昃,王盛,我今番折在紫霄道长手下,也不算死得窝囊,咱们人多,只要逃了出去,将消息报回三叩教,你们终究要完。”

紫霄道:“你觉得我会怕吗?”

这假方东云哈哈大笑:“你所忌惮,不过是方东云,若我死了,他定会找你,依我看,你武艺的确是江湖上顶尖之属,但方东云剑法奇高,你还是打不过他。”

“你能拿到青海碧月,却不会用,看来你与他的确关系亲密,不管你说不说,我也不会杀你,不过,你若还有胆子,我不杀人,也可以让你们残废,再也站不起来。”

“你……”迎上紫霄变得冷冰冰的眼神,他话到喉头又咽了下去:“是。”

“我若真要杀人,你们十二个早已经死了,你们两个,是云慧和云台吧?咱们也是见过面的,何必鬼鬼祟祟的呢。”

两个紫衣人身形颤动,点了点头,紫霄道:“你们也算识相,没面目见我。”

“这么看,你们是处心积虑,云慧,你也算是佛教中人,宗南大师传下的衣钵,就毁在你们手里,三叩教到底要的是什么?再这么看,你们并没有找到要的东西,云慧,你也算是堂堂峨眉山掌事,难道还有你找不到的事情。”

那云慧道:“宗南大师并不信任我,道长也知道,云亦的武艺在我和云台之上,我虽接了名,但云亦却才是真正的传人。”

紫霄道:“所以说,你们打的云亦的主意?”

云慧道:“我二人本无此意,只是卧底峨眉山佛寺之中,暗中听调遣,这么多年,相安无事。最近听上面命令,佛寺之中有三叩教要的东西,我二人也找不到,只能猜测在云亦手中,多番询问之下,他也缄口不言,上面下达这个命令,诛杀了云亦一行的势力,逼迫他拿出东西,云亦师妹待人和善,却倔强的很,知道我二人身份后并无斥责之语,还是不肯交出东西,与我们动手之际,唉……善哉……”

吕俞环怒道:“戕害同门,还说善哉,佛祖的面子也被你们丢尽了。”

云台道:“各为其主罢了,佛不渡我,我二人也只能自渡。”

孙太忠道:“既然东西没找到,你们为何还要追于姑娘?”

方东云道:“东西就在他身上。”

紫霄道:“纠缠不休,于姑娘不过一个小徒弟,云亦死也不肯说,他怎会知道?你们妄加猜测,难道又要横生一条人命不可?”

方东云笑道:“我本来也这么想,但云亦有三个徒弟,却最宠爱这个于姑娘,我本以为让杨子昃四人来追,万无一失,想不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不,半路被紫霄道长救了。您还是请他出来,只要合作,我们绝不会伤他性命。”

“你们还想带走他?”

方东云道:“我在道长面前立下誓言,让于姑娘跟我们去一个月,若他受到一丝一毫伤害,我方某就把这颗人头给你,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君子,你藏头露尾,不敢露出真面目,也能算君子么?”长遥道。

方东云笑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说话真不好听,紫霄道长,不若你将他也让方某带走,保证让他以后说话不敢多说,叫他往东不敢往西。”

“你休想!”

紫霄道:“我原本让你们退出紫霄观,你们反而召集人手又闯进来,现在又和我谈条件,真是欺人太甚了!若再不走,老道也只能以这新拂尘斩妖除魔,扫杀你们这些江湖败类了。”

那十二人以众对紫霄道长,个个都被紫霄道长雄浑的内力震得气血沸腾,久久不息,颇有内伤,那云台云慧两人更是被拂尘的锐利所损,况且这个方东云差点被杀,吕俞环和长允各挡一面,若是久战下去,恐怕非得全部折在紫霄观之中。

库文明道:“这紫霄老太武功实在太高,少……咱们还是撤吧。”

杨子昃道:“库师傅说得对,不宜久留,紫霄道长似乎并没有杀我们的心。”

那方东云脸青似铁,喝道:“紫霄道长,今日之辱,方某记下了,若是有机会,定要再向你讨教。”

长遥道:“呸,你自己有什么本事,还不是仗着人多。”

“哼,走!”那方东云一挥手,带着人走了。

紫霄道:“这次他们是真走了。”

吕俞环道:“我跟去看看,万一他们又去而复返或者在外埋伏,也可防备。”

紫霄道:“说的不错。”

吕俞环跟了去,紫霄道:“长允长遥,将道观打扫一番,扫去这些硝烟和血腥气。”

“是。”

吕俞环去了约摸一个时辰,回来说道:“他们延着南面下去,又往西北去了。”

紫霄道:“雅州地区颇不平静,莫非他们也要去,长允提过,蔡平等人早已经去了,再添这些人,三叩教动作不小啊。”

孙太忠问道:“道长,刚才那个假的方东云到底是什么人?”

长遥道:“坏人,你看他说话这么嚣张,一点本事也没有,又是个废人。”

长允笑道:“你不懂别乱说,以后出去了,真是个山野小子,到时候你家里又来怪罪师父。”

吕俞环微微一笑,说道:“从道长说的和他的话,应该可以猜得到。”

紫霄笑道:“吕少侠说一说?”

“此人也姓方,又能带出三叩教高手为他所用,看他行事也不老道,想来是个与我差不多的后生,应当是方东云的后辈。”

紫霄道:“你看得也算明白,但还有两点,便可肯定他的身份。”

“哦?”众人不解。

“其实来的除了这些人,还有两个绝顶高手,不过隐藏一直不出来,他们是来保护这个假的方东云的。他们一个气息平稳,呼吸之间连我听不出间隔,绵长如山,内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应该是三叩教中号称‘关内龙王’的雷翁。”

“关内龙王,难道还有个关外龙王不成?”

紫霄道:“关外龙王卓天准,是我的故友,不过多年没见,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至于另外一人,内力虽不如雷翁,但也是个高手,我出手对付云台云慧时候,便隐隐觉得一股杀气,他隐藏在三丈外的山坡上,手中暗器显然已经准备发射了。不过看出我没下杀手,所以也没出手,如若出手,贫道恐怕也难以自如躲掉。”

“既然如此,他们有这两个高手,为什么还藏着?”

长允道:“吕少侠,若是他们出手,你们可能逃到这里?”

吕俞环道:“若是这样的高手,恐怕我也命丧峨眉山,也不会见到诸位了。”

紫霄道:“没错,假的方东云气急败坏并不是假的,他也显然不知道有这两个高手跟着保护他。依我所见,这二人除非在危急他性命之时,才会出手。所以我那一招打他,一来是想引这二人出来,二来也可以证实我的猜想。不过这两人的眼力也很毒辣,知道我不会随意诛杀灭绝。”

“那是师父宅心仁厚,若我一朝有师父出神入化的武功,便叫孙大哥给我打一口宝剑,将三叩教的人杀得魂飞魄散,见着我躲开走。”

紫霄笑道:“痴儿。”众人都大笑。

紫霄道:“第二个点是,那个假的方东云手中的剑的确是青海碧月,此剑华丽锋锐,天地灵气,集于其中,倘若当年的天饕剑不出,当可说得上是天下第一宝剑。”

吕俞环道:“我明白了,此人能有两位绝顶高手暗中保护,又能拿到这青海碧月宝剑,想来应该和方东云关系亲密,再加上他的年龄,应当是三叩教的少教主。”

众人都道:“不错。”

长允说道:“不过我还有一事不解,到底他们在找什么,就连峨眉山自己人都找不到。”

长遥道:“肯定是什么大宝贝,要么是藏宝图,要不然就是武功秘籍。”

紫霄又笑又怒,骂道:“蠢儿,痴儿。”

吕俞环叹息道:“不管找什么,于姑娘都是无辜的。”

长允道:“那么,于姑娘也再不能待在这个地方了。”

紫霄道:“老道承衣钵名为紫霄,其实道号乃是合真,和我同出得还有一位师弟一位师妹,师弟道号合忍,师妹道号合承,到我这里却只有两个弟子了。早在十多年前,师弟师妹就离开紫霄观,师弟本姓成,游历四方,行走江湖之便,他便将道号改为‘人心’,取了合上忍下,还有些名头,江湖上叫他什么……”

长允道:“闲散道长。”

“对对对,合忍师弟天生好打抱不平,早年是读过书的,后来仕途不顺,便学道习武,拜入我师门下。想不到人近中年,出了紫霄观,还是那样的脾气,不过他精于书算机妙,天文地理,周易八卦,无所不通,这点比我和合承师妹厉害多了,由此,到如今无往而不利。至于合承师妹,心性坚韧,自从八年前一别,听闻他去了西域古国,再也没听到过消息了。如今合忍师弟在雅州,命长允给我带回信来,但观起来,情况有些不妙。”

长允道:“最近那边动荡不已,天一神水派来众甚多,师叔跟我说,目的尚且不明确,不过最大的可能还是崇山门。”

孙太忠站起身道:“道长,各位,我要辞行了。”

吕俞环道:“孙兄何必如此着急?”

紫霄道:“看这情势,我知道合忍处境不妙,但他生性倔强,绝不肯明说,我与他相处十余年,怎会看不出他信中的焦灼与无奈,而且紫霄观已经被三叩教盯上,也不安全,老道旧敌也快临近,虽然不是难对付的,但也要费一些手脚,如今也当启程,看是否能阻止这场暴风雨,救一救我这老顽童师弟。”

“吕少侠要回洛阳?”

“舅舅和表妹肯定四处寻找我的下落,只能辞行。”

孙太忠道:“于姑娘孤苦无依,道长他们一走,紫霄庙又当空了,无人照料,吕兄弟好人做到底,将于姑娘暂时收留,也算是扶人之困。”

吕俞环笑道:“这恐怕不合适。”不过这笑容之中添了两分冷意。

长允道:“孙大侠做不得坏人,我便来说,吕少侠,如今我们要赶赴雅州,这紫霄观恐有大敌临近,非常不安全,于姑娘无人依靠,你救他出来,他也感激涕零,这时若是撇了他,岂不是要他活不下去,那么你和师父拼着维护他性命又有什么意义?”

长遥道:“他一个女孩儿家,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吕俞环道:“只是多有不便,若是我将他带回洛阳,又该如何说向舅舅和表妹说?吕某可担不起这样的风语。”

长遥愤然道:“你一个……”长允将他一拉,不让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紫霄接道:“既在西京,我写下一封书信和一个信物,你将他交给‘神枪追风’段博,他看到之后,晓得是我所托,自然会劝说,有他作证,尊舅定会相信,不会生疑。”

这神枪追风段博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豪气冲天,光明磊落,人莫不知,无有不敬,又是洛阳都督府的长史,有这样一个人保证,他舅舅谷慎也不会不信。

吕俞环低头思虑,好一会儿才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