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臆想

我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栗，空气里仿佛有个疯子狠狠扼住我的颈部，周围怜悯滞留的空气使我苟延残喘。

“你的房子外面有杀人犯！锁好门窗，等待救援！”

电话挂断后，房间里弥散着潮湿生锈的味道，那是不详的最初迹象。电话那头的警务人员疾言坚决，不容置疑。

我的目光都哆嗦起来，变成一条歪歪斜斜的曲线。

“他会破门而入吗？”我的脑海中迅即闪过这样一句话，这可怕的念头惊的我赶紧捂住嘴巴。

我拿出手机飞快的拨出一串号码：“妈！警察说我的房子外面有个杀人犯！”每一个音节都在颤抖，声若蚊蝇。

“什么！你..你现在千万不要出去啊！快把门锁好！锁好了吗？你乖乖别动，等警察来知道吗！”母亲近乎尖叫，我赶忙用手捂住听筒，仍有声音外泄出去在屋壁四周乱撞一通。

“锁好了妈，都锁好了。”正当电话两端都呼吸渐稳时，猛烈迅疾的敲门声使得这六十平米的廉租房霎时间的收紧了，天震地骇。

电话那端传来母亲急切的问询：“是有人在敲门吗？千万别开门漾漾！”我吓的缩紧身子，微声的回应着。

“快出来！女士！你的房子里有杀人犯！快出来！”屋外的人声嘶力竭不断的捶打着房门，狭小的房子顿时像将要坍塌的逼仄山洞，墙体和所有家具都高频的颤动着。

我惊愕的张圆了眼睛，听筒对面像是有人用抹布捂住了母亲的嘴巴，她粗重的呼吸着，同我的呼吸交错混乱。

我腾的站起身，离开我圪蹴紧靠的床沿，门外的敲击声不断向内挖掘。

又一个电话打进来，是那个警察的号码！

“女士！我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大约五分钟后抵达！杀人犯可能仍然在您门外徘徊，务必在房内待着！我们马上赶到！”

“快出来啊！我看见那个杀人犯藏进你家了！快出来！”

两种声音像凿子一样在我耳朵两边拼命向内延通，皆不甘示弱。头晕目眩，耳鸣不止，我的喉咙一阵干涩。天花板越压越低，敲门声就要凿进来，我想吐。

“快出来！”

“待着别动！”

房间的昏暗贯彻到底，我头痛欲裂，手机不断的在我衣服口袋震动，牵扯着我周身，我颤抖不止。

突然，从床底传来窸窸窣窣的诡异响声，使我从似半梦半醒的惊恐中回过魂儿来。我居然如此直率的面对黑暗处可怕的震颤，我感到眼睛发酸发痛，眼皮僵劲不闭。

“咚！”

什么黑物从床下被以巨大的力道甩了出来！湿热粘稠的液体溅在我的脸上！一只硕大的死物呈现出比黑夜还要深邃的色彩！它还在呼吸！黝亮的毛发里死气不断渗出，是一只黑狗！

“啊！”床板下的人就要冲出束缚！房子逐渐倾斜裹的我喘不出气。我发狂似的冲向房门，敲击声默契的骤停，死寂。

我转动门把手，锐利的嘎吱声在黑暗里炸开生气，身后有什么猛的冲出，裹挟着强劲的冷气。

门开了，身后的那双手将我狠狠推倒在地，我吃痛的伸出手想要捉住先前门外那人的裤脚。

空气从手中滑过，酥痒痒的。

嗯？我抬眼看。

冷清的过道里空无一物，偶有安全指示灯凄切恍亮。我回头，漆黑狭小的房间里只有床上的手机闪着深邃的蓝光，被风膨胀身躯的窗窗帘像白色的幽灵，黑夜一言不发。

门与过道的夹角中，一只碾灭的烟头被丢在世界的逆光处，风吹复燃。

是的，我的臆想症又犯了。

那，藏匿在逃生门后那双凶狠毒辣的眼睛到底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