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启示
在帐房里,至强喘着粗气向我诉说着衷情。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害怕也没生气,脑中只是不停闪过捷哥、莫毅的脸孔。
我觉得应该让至强先冷静下来,但不知道该怎么做。情急之下看见台面的两杯茶水,赶紧拿起一杯全数泼在他脸上。
至强在茶水的刺激下,一个激宁下忙放开我的手,退开了几步。
至强满脸惊慌,诚惶诚恐地看着我说:“掌家的,对不起。是我冒犯了你,我真该死。但我说的是真心话,希望你能考虑。”
说完不等我反应,他竟大踏步走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发木,夏夜的虫鸣如我心一样烦燥不已。
但至强没有逼我当时表态,我还是很感激他的。因为这样我还是可以不当一回事,毕竟这事只有我俩知道。
此后一连几天,我都没能见到至强。或许是他有意无意避开我,反而是厨娘时不时用怪怪的眼神看我。
但我想迎着她眼看个清楚,她又假装看别处。
见不着至强,我只好和梁木、至乾商量从坝尾山取木材。梁木是赞成的,只有至乾大伯迟迟没表态。
“大伯,你是怎么想的?就地取材不用劳民伤材,再说太费周章怕会惊动官府。”我只好再询大伯的意见。
至乾大伯满脸担忧地说:“掌家,你可能不知道,坝尾山上有许多动物。全是先祖从湘西带来的,原来是打算作保护宝藏所用的,但为保险掌业的。阿,就是你爹为求保险宝藏暂时没放在那边。”
我问:“你的意思是怕树林都砍掉,那些动物就都跑了?”
“这是一方面,因为有些动物有一定的攻击性,主要是怕伤人。”
“那到底是些什么动物?怎么我从没见过?”
至乾大伯想了一下,说:“全部的动物我也不大清楚,但是有一条眼镜王蛇,我可是亲眼见过的。”
本来以为是有猛兽的我,一下子大笑起来,甚至笑得有点停不下来。
至乾和梁木一脸惊讶看着我,梁木甚至有点怀疑我疯掉,不停打手势问我。
“大伯,你说的蛇已经被白兔杀死,再无担忧。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有珍禽异兽呢。”
大伯表示不相信,我只好把瀚儿那天遇险的事如此之般说出来。
梁木在纸上写道:这真是奇事,树林竟然有动物是这毒蛇的天敌?
至乾大伯说:“这是蛇獴。据你爷爷说过,先祖把毒蛇带来的时候,毒蛇曾经因繁衍太快伤人无数。后来有一个云南人来此地经商,告知有蛇獴可牵制毒蛇,还帮忙带来几只蛇獴。”
既然搞清楚这些事,我问至乾说:“原来如此,那大伯你看坝尾山的树可以砍吗?”
至乾大伯脸露难色说:“既然那毒蛇已除,砍是可以砍。可都是些珍贵木材,用来造屋似乎浪费了。”
不等我接话,梁木先在纸上写道:那些树木能为人造屋建楼,遮风挡雨才是真不浪费。而且堪舆者不是说箭楼窗框要阳性木质吗?我们就只取阳性木就行,可好?
我也说道:“对,坝尾山树林太大,遮天蔽日弄得阴阴森森的,倒不如伐了些去更好。”
至乾大伯只得应允,这事商定后我再提醒一定要抓紧动工,不能再延时。
他们走后,厨娘走了进来问:“箭楼的事还没有议定吗?”
“大致上都定下来了,只差些细节。娘,你最近怎么了?老是盯着我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厨娘坐下对我说:“梵,我的确有事想与你商量,还记得我让你再找一个知心人那晚吗?强子无意听了对话,他来找我向你提亲。我思前想后,觉得他真的挺合适。”
我静静听着厨娘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脑中又一次闪过捷哥与莫毅的模样。
厨娘又说:“强子是本家人,经我观察他对你的心意也是真的。最重要你不是嫁出去,依然能掌着这家,两全其美。你觉得呢?”
听着厨娘的询问,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脑中除了莫毅、捷哥和至强的脸孔轮流转之外,一点思考能力都没有。
厨娘静静等了一会儿,又说:“我知道你有放不下的心结,这也只能怪那唐家小哥福薄。可你也不能把一生的幸福赔进去呀,你就听娘一回罢。”
厨娘的好言相劝,我不能视若无睹。还以为见不到至强,就可以不面对这些事,可想不到厨娘放上心上啦。
我只好说:“娘,我会考虑的,你让我再想想好吗?”
厨娘说:“行,这毕竟是终身大事。再说既使你俩有意,还是要经过族中的同意,你肯考虑我就高兴得很。”
厨娘说完很高兴地出去做午饭了,口中念念有词说:“这下好了,不用多久又会多几个娃儿,开枝散叶繁衍生息,哈哈哈。”
我听着她自言自语,苦笑着摇摇头。既然答应厨娘认真考虑,眼前就真的好像看见至强的背影,高大威猛的身躯像极了一个人。
整整一天,脑中都不停地闪出三个人的脸孔。
想着厨娘说,只要和至强成亲就不用出嫁在外,依然可以掌家扶业。心中又觉得反正要嫁的话,至强真的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心念一到此,捷哥的脸孔就会闪出。心中不禁一痛,好不容易把捷哥压下,莫毅又会跑出来似在问我,为什么不能选择他。
脑袋里像搅成浆糊一样,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晚饭也是草草拔了几口,就回正房歇息。
当晚我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梦中我与至强在拜堂成亲。正在行礼的时候,捷哥来了。
他口中流着黑血,哭着对我说:“梵,你怎么忍心嫁给别人?难道你忘了以前,每一个夕阳下的相伴?”说着眼耳口鼻一同涌出许多黑血。
至强凶狠地赶着捷哥出去,我害怕地扭过头去。
忽然另一边又走出莫毅,他扯头锤胸哭喊着:“我为依人消得人憔悴,依人却迫不及待穿嫁衣。三小姐,你就那么看不上我吗?”
“啊~~”一声惊叫,被恶梦惊醒的我,缩在床的一角无声啜泣。
当眼泪不再流,到处只剩下黑暗和外面那不知名的虫鸣。我下床去点上灯,洗了一把脸。
清醒之后再无睡意,又不想惊动他人。于是随手在书柜上拿起一本书,也好打发这漫漫长夜。
书是我让负责商船押运的族人文学帮带的,不论什么内容,多看些书了解外面的世界,总比双眼一抹黑好。
封面上是印刷的《各地见闻》四个字,查看了一下目录发现有一条自梳女的条目。
好奇之下,我翻到此页,仔细看起来。
文中记载:岭南地区,有一些女子。不顾世俗眼光,也有为育弟扶家,自行盘发明志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