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奇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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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或许是在森林之中的缘故,洞口下方的地面上满是冻成冰沙状的泥土、枯叶和枯枝,空气里充满了腐朽的味道,令人窒息。

不过也幸好如此,祭一林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只是在滚落摔倒的时候挫伤了脚踝和手腕。

突然的坠落和疼痛让祭一林的脑袋有点昏沉,但这也让他心里那没来由的急躁和冲动消失了大半。

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

祭一林从地上爬起,脚下易碎滑腻的地面让这个过程变得格外费力,身上手上也蹭上了不少脏污。

但他却腾不出任何精力清理。

因为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出口的方向。

地洞里很黑,外面也一样黑。

人在冲动焦躁的时候往往都会忽略一些细节,祭一林也是如此。

这也就导致了他没有带上手电筒或者任何照明工具,就冲进了地洞里,而像手机这一类的东西,因为信号极差,又是极冷的天气,此时早已经没电。

幸好,之前从医务室拿来的那盒火柴还放在祭一林的口袋里,只是抽烟的缘故,已经少了两根。

“果然,吸烟有害健康。”

祭一林的脑海里莫名飘过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他赶紧甩了甩头,摸索着掏出火柴,划亮了其中一根。

跳动的微弱火光之中,一面灰黑的岩壁陡然出现在祭一林的面前。

上面布满了比那灰黑色更黑一些的文字与壁画。

祭一林本不想仔细观察这些东西,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找到刚刚跌落的地方,想办法脱离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然而他只是匆匆撇了一眼岩壁上的内容,视线就再也移不开了。

那片壁画覆盖了祭一林面前大多的岩壁。

壁画很粗糙,似乎源于很久之前,简单的线条都已经模糊,在祭一林初看时,甚至感到一丝带着笨拙的萌感。

但其中的内容却让祭一林感到头皮微微发麻。

作画的人似乎一开始还保持着理智,用长且光滑的线条描绘着一个看上去像是榕树但却长着腿的东西,站在一个平台之上。周围简笔画的小人似乎是在跪拜着,奉献着似乎是猎物一样东西。

莫名的,祭一林本能的觉得,那类似树一般的东西,似乎是个活物。

而到了第二幅,壁画上的线条开始变得断续而锐利,似乎作画的人是想要用手中的笔将那画面深深刻进岩壁中一般。

而那些小人所奉献,或者说献祭的,变成了自己的同类。

那长的如同树一样的生物,似乎也大了些,黑了些。

祭一林想起了那份病历,或者说是研究材料的后半部分中,那无法看辨别的奇怪涂鸦,这让他忍不住对着那幅画仔细观察。

慢慢地,黑色的线条慢慢变粗,似乎带着某种“软”的质感,又带着腐败的恶臭,在祭一林的视野中不断扩大。

就像是在生长一样。

然后,那巨大的,仿佛遮盖着整片天空的巨大生物站在了祭一林的面前。

哒哒……哒哒……哒哒……

祭一林听到自己的牙齿在颤动中撞击的声音,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肌肉变得如同木头纤维一样僵硬,然后在紧张之中根根断裂。

但他还站在原地。

他没法动弹。

沉重的脚步声中,那个生物一步一步接近,那尖锐与低沉交织在一起嗯低吼不断靠近,阵阵刺痛从祭一林的双耳直直扎进他的大脑。

突然,上空那被遮蔽的漆黑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狂舞的枝桠间露了出来。

那是一片巨大的云雾。

不断翻滚着。

不断腐烂着。

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祭一林浑浑噩噩地看着,脑海里闪现着各式各样的念头与断裂的思绪,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疼痛消失了。

紧张也消失了。

寒冷也消失了。

祭一林感到自己失去了重量,方向感也随之而去。

但祭一林并不在意。

然后,祭一林张开了嘴,带着奇特韵律,不似人声的低吟从他的嘴里传出。

哪怕面前那怪异恐怖的生物张开散发着恶臭的巨口向他咬来,都没能打断。

然后……

“祭!你疯了么!?”

祭一林的面前陡然出现了一个嵌着黑色人影的惨白光圈,那榕树样的生物与背后的云雾也悄然不见,只剩下了那粗糙的壁画,以及看不懂的文字。

身体突然的沉重让祭一林愣在了原地,紧接着指尖的灼热让他彻底回过了神,他甩开手里已经燃到尽头的火柴,转过身看去。

一团刺眼的白光中,隐约是伊万的身影。

模糊的面孔上充满了怒火。

“我……”

祭一林想要解释,但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跳进来。

或许是看到祭一林恍惚的样子,也或者只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伊万沉默了两秒,语气和表情都变得平静:

“洞口在那里,我先爬上去,再把你拉上去。”

说完,就转身向着远离岩壁的方向走去。

“我……”

祭一林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脑子依旧昏沉,只能放弃解释,沉默地跟在伊万身后。

可没走几步,伊万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

祭一林越过伊万的肩膀看向前方。

手电的光柱先是被不远处从上挂下的绳子劈成两半,然后又在不远处重新融合在一起,最终在对面留下一个带着白色的光斑。

那里看上去像是有一个石台。

石台上躺着一个人。

“阿尔乔姆!?”

祭一林来不及惊讶,忍着头晕快步跑到石台前。

阿尔乔姆还在昏睡,整个人平躺在似乎是刻意开凿的石台上,双手叠放在腹部,呼吸平稳。

就好像他只是换了个地方睡觉,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还好……还好……没有出事……

祭一林在心里念叨着,虽然整件事情都透着诡异,但他还是不自觉地心里一松。

然后晕眩就涌了上来。

“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再休整了,等你恢复一些我们再带阿尔乔姆出去。”

伊万从后面走了上来,或许扔下阿尔乔姆对他来说也是个艰难的决定,此时他的声音里也多少带了点轻松。

然后他从腿侧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橙色半透明塑料罐,又从身上解下水壶,递给祭一林。

“两粒,可以缓解紧张。”

祭一林默默接过,点了点头。

然后伊万留下了一个手电,转身走向绳索。

祭一林吞下了两颗胶囊,就架不住晕眩,干脆地躺在了阿尔乔姆躺着的那个石台。

视野迅速变黑,意识也渐渐模糊。

在坠入黑暗之前,祭一林突然觉得,伊万照在对面岩壁上的手电光,亮的特别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