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放走俘虏
再次来到办公室，门没有上锁，手机已经不见了。戴斯只记得一条最新接收的短信的内容：说到养花，有一种花开了之后等不到明天，只能在午夜开放，凋零，突然之间，花香袭人，极难见到。
真的是养花吗？戴斯纠结半天，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正要离开，忽然看到桌上的便签，心中叫嚣着赶紧离开，手却不由自主地拿起了笔筒里的铅笔描画起来。上一张残留的印记，用铅笔描出，竟是轻轻浅浅的六个字：今天午夜突袭。
戴斯顿住，头脑中一片空白，半晌才回过神来，只觉得万千情绪集于心间，竟不知自己到底有何感受。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吗？”
沝沐穿着睡衣倚靠在门边，看起来像是早就站在那里了。他温柔地询问，似乎一如既往的关怀，只是眸底的紫色绚烂，恍若梦幻。
“真的是你吗？为什么？”空寂的房间内，戴斯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仿佛死神的脚步声。
沝沐的视线越过戴斯，直望向窗外灰蓝的夜空，沉声开口道：“镜国是人权国家，国王只是荣誉的象征，没有实权，而权力都在人民手中。他们施行君主问责制，国王虽世袭却不掌权，而所有的掌权者都是人民选举出来的。下一层选举出上一层，没有世袭制，有能者上位。他们希望统一星岚，建立一个崭新的人权国家。”
戴斯质问：“所以你背叛了我们的祖国？”
“建立一个人权国家，是我的心愿。”
戴斯不听解释，固执地问他：“所以你背叛了我们的祖国？”
“我……”沝沐直视戴斯愤怒的眼神，语气悲凉，“是。”
得到沝沐的承认又如何，戴斯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将沝沐怎么样，他只是不敢相信，而现在最不愿相信的事情变成事实，他一时有些发蒙。
“我不会站在你那边的。”戴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蓦地，戴斯嗤笑一声，“真是讽刺，前段时间我还坚定不移地追随你，现在却也要背叛你了。”
“我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的信仰而已……”
“可是我们要成为敌人了！”戴斯粗暴地打断沝沐的话，不知为何，比起愤怒，现在更多的是难过。
“如果你愿意选择我这边，我们就不会是敌人。”沝沐依然言语温柔。
戴斯挠了一把头发，“密斯中将也选择你那边了？”
“没有，他不知道。”沝沐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与其这样为难，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知道。”
“密斯不为难，我为难就好吗？”不知哪里来的无名火，戴斯又觉得烦躁了起来。
“我原本既不想你知道，又想你知道，我希望你知道了以后，是愿意和我站一起的。”眸底悲伤涌动，令人心碎。
在月光中形影单只的沝沐，戴斯第一次觉得他孤单，也觉得自己孤单，明明可以相拥取暖，为何却荆棘缠身，无法靠近彼此。
戴斯捂着脑袋蹲下身去，心烦意乱，恨不能一切都消失，自己只是在做梦。
突然间，整栋楼响起震耳欲聋的警报声，所有人都忙碌起来，瞬间灯火亮如白昼，戴斯眼前一晃，房间里的灯也亮了，沝沐悲伤的眼神也随着黑暗的撤离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士兵慌忙来报：“参谋大人，封世军团遭到偷袭，向我军求援。”
戴斯猛地站起来，士兵没留意房间里有人，吓了一跳，胆战心惊地瞥一眼面无表情的参谋大人，又看向白天才从封世军团过来送信的联络员。
“你退下。”
士兵以为参谋大人没听清，又重复道：“封世军团求援。”
“退下。”沝沐不耐地皱了一下眉头，士兵忙转身跑走。
戴斯瞪着他，“现在就暴露你奸细的身份吗？”
沝沐无奈地笑了笑，“新星军团都是新人，而且大多是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上战场就是白白送命，不如退居后勤，免得阵前添乱。”
“可是封世军团在求援，他们向来自恃强大，这次肯低声下气地求援，一定是遭到重创了，难道封世军团的人白白送命就不值得你心疼吗？”戴斯怒不可遏，直言指责道：“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是你一手造成的，你难道一点不觉得愧疚吗！”
沝沐无动于衷，戴斯更觉得烦躁，“你可以背叛帝国，但是我要和我的战友同生共死！”
“我不会阻拦你送死，但是现在还不可以。”沝沐拦住要回封世军团的戴斯，直接命人将他看管起来。
“你不让我回去，是担心我揭穿你？”
沝沐轻笑了一声，“谁会相信你对我的指控？”
如果不是被制住，戴斯非常想和沝沐打一架，将他彻底打醒。改造星岚帝国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然而，是梦总会醒，到那时，岂不是更痛苦。
天亮以后，星岚帝国彻底失去明市，封世军团不得不退守兰迦市，只是紧邻的另外两座城市得不到封世军团的看护，变得岌岌可危，也成为镜国军队进攻帝都的捷径。新星军团再次撤离封世军团之后，其余军团整合残余兵力，然后分散两股，入驻兰迦市左右的两城。
星岚节节败退，而掌权者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不急不躁，不知谋划着怎样绝地反击的战术。
炮火轰鸣声一停，戴斯就获得行动自由，立即返回封世军团，没有再见沝沐一面。现在的见面只会让大家互相尴尬，不如不见。
赶到兰迦市的防守线，满目疮痍，狼狈后退的封世军团没有了往日的雄风，曾自恃强悍无敌的士兵也变得垂头丧气，伤员随处可见，哀鸿遍野。
“密斯中将！”戴斯一眼看到人群中的密斯，正要过去找他，忽然看到一旁有士兵押着一名不停反抗的少女经过，在她身后紧跟着的一名穿白色军装的少年面色晦暗，眼神闪躲。
“怎么回事？”戴斯没注意自己情绪不稳，说话也带着火气。
士兵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一人说道：“这是镜国的俘虏。”
少女挣扎着朝身后的少年喊道：“我好心帮你，你居然恩将仇报！”
少年撇过脸不敢看她。
“怎么恩将仇报了？”戴斯问道。
少年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我被镜国的军队抓走，她虽然救我回来，但是她的确是镜国的人，就算是救命恩人，也是敌人，是敌人，就绝不姑息！”
“镜国的人会救星岚的人？”戴斯诧异地问少女，“你真的是镜国的人？”
旁边士兵扬声道：“镜国的人都是变异人，刺她一刀就知道她是不是了。”
少年却皱起眉头，“不可以。她不是变异人。”
虽然不是变异人，但是少女也不否认自己是镜国人。戴斯揉了揉额头，“算了，战场上不只有敌人和战友，还有好心人，她虽然是镜国人，但是她救助了星岚的士兵。战争原本就引发仇恨，我们怎么能再火上浇油，连这些好心人的善意也泯灭，放了她吧。”
士兵们傻眼地看向少年，等他的指令。少年垂眸纠结了一会儿，然后一挥手，“放了！以后要是让我们看到你对付星岚，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罢，懊恼地离开。
戴斯帮少女解开绳索，“你叫什么名字？”
“菩优儿。”少女毫不隐瞒。
心脏骤然收缩，疼痛钻心，戴斯脸色苍白地俯下身子。
“你怎么了？”菩优儿连忙扶住他，“好心人，你还得送我离开这儿呢，可千万别在这时候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