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云林堡疑云-4:鬼面青狐
有人给郭蹇斟了一杯酒,他颔颔首,一口喝下,继续道:“下面一句里的几个人,我看你们年轻人一辈子也不要碰到为好。‘青狐双鬼伴书生’,这‘青狐’本就是数十年前江湖一煞星,人称鬼面青狐的间无极。”
“啊?”
“他不是个冷面杀手吗?”
“他还活着吗?”
看来间无极昔年的名声还是震着了一些人,他的很多故事至今讲起来还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间无极生下来就是阴阳脸,”郭蹇道:“看起来半人半鬼,家里人觉得他是个怪物,父母也不喜欢他,从小受尽别人的嘲笑和侮辱,他没有朋友,没有玩伴,使得他从小就养成孤独、暴戾、偏狭的性格,要不是有个奶娘护着,他可能早就死了。他少年时候就离家出走,流落江湖,吃百家饭,也受尽了白眼,直到他遇上疯丐常三爷,才有了一段较为稳定的日子。这个常三爷无人知道他的来历,疯疯癫癫,却有一身非凡的武功,轻功更是了得。他居无定所,吃无定规,自称常三爷,不管到了那里,看见人家有吃的,就一句:‘给常三爷弄点吃的’,穷人家的糠菜窝窝他不嫌弃,富人家的山珍海味他也来者不拒,你给他就吃,你不给他就抢,小小茅屋,高宅大院,酒肆饭店,客栈地摊,也有过大大小小无数战,最终都是为了口吃的,吃饱就走,久而久之,疯丐常三爷的名声也不胫而走。自从间无极跟了他,一会儿高兴地把他当块宝,一会不高兴了就又打又骂,但间无极对此却毫不在意,因为跟着他有很多好处,第一可以吃饱饭,第二不受人欺负,第三,这个疯乞丐也不嫌弃他,间无极跟着他也不觉得丢人,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疯丐常三爷高兴的时候还会教他一点武功,这个是他最想要的,他不要受人欺负,所以练起功来就格外努力。后来常三爷老了、病了,间无极就一直陪着他,他一时糊涂一时明白,明白的时候就毫无保留的教间无极武功,直到他去世,使得间无极也成了当时的一流高手。间无极性格怪异,使得兵器也很少见,他手使一柄纯铁制成的毕燕挝,头似鹰爪,怪异的形状就使人望而生畏。他与人搏杀,只攻不守,勇猛异常,轻功深得疯丐真传,再加上生性狐疑,独来独往,所以在江湖博得鬼面青狐之名。”
郭蹇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间无极不愿像疯丐那样去讨饭抢饭,但他也要生活,于是有人找上他要他去杀人,加上他从小就受够了别人的欺负和凌辱,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他恨所有人,让他杀谁对他都无所谓,几次成功也使他名声大噪,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冷血杀手,不时有人找上他来。对东家来说,间无极出手,不是对方死就是他死,只要钱给得多,东家不会有后顾之忧,间无极也从未失手。不断的杀人也对他造成极大的压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除了给他送钱找他去杀人的人,没有人愿意接近他。到后来他变得越来越狂躁,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到最后他甚至杀光了那个只留在他记忆中的却从来没给过他温暖的家里的所有人,包括父母兄弟,他彻底成了一个杀人狂魔,不止受雇于人,甚至无端挑衅武林人士,滥杀无辜。受他袭扰,已经日渐凋零的江南六连庄再次联手合击于他,却屡次使他走脱,倒是各门派顾此失彼,不时有人糟到毒手,他就像一只疯了的狐狸,不知他藏在哪里,一不注意,他就冲出来咬你一口。他的魔火已被点着,不死不休,六连庄甚至感到有灭门之危。”
很多年轻人只知道昔年有这么一号人物,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世和故事,听听也汗毛倒立。
“后来怎么样了?”有人道。
“后来间无极趁六连庄赶往赣北围堵他之际,抽身突袭位于洞庭东山的西卯坞,这是六连庄之一的席家所在地,席家刀法也是享誉武林,但当时西卯坞只有席家大儿子席化栋和年近六旬的老坞主席正泰,二儿子席化成正赶往赣北,其他的孩子还小,开始席化栋以一己之力拼死抵挡,数个回合下来,已经身受重伤倒下,老坞主大刀在手,威风不减当年,他心里想,就算拼上老命,也不能让间无极再伤到其他后人。但间无极年轻力盛,性情癫狂,年老力衰的席正泰哪是他的对手,半个时辰的激战,席正泰就数次被毕燕挝抓中,试图帮他攻击间无极的女儿席化贞和孙子席尚云也受了伤,众多家丁门人更是无济于事,正在这时,正游历太湖的一男一女两位高人闻讯闯入坞内,联手制住间无极,解了席家之困,也算解了江南六连庄之困。席正泰当时就要结果间无极性命,被那位男人拦住,他只说了一句话:‘放过他吧,我保证他不会再为祸武林’,就把间无极带走,连个姓名也不愿留下,席正泰只记得这位大侠使的是一把乌鞘宝剑。”
“听说六连庄数受这位乌剑大侠的恩泽,每庄都供有乌剑大侠的生身牌位,不知是不是真的?”
“那你就亲自去看看了!”
“哈哈!”
听到这一段,坐在一边的俞承泽夫妇五味杂陈,心里很不是滋味,邢玉娘不觉轻轻叹了口气,俞承泽看了一眼放在桌上被包袱裹住的那把乌剑,轻轻握住夫人的手,给她以安慰。
“那这双鬼呢?听说他们在西北大漠一带,也很厉害。”冼仁杰看来听说过他们的一些故事。
“看来你还有点见识,”郭蹇呵呵一乐:“这双鬼是兄弟俩,本来活动在西北大漠,大哥靳鹏人称大漠笑面佛,而弟弟靳雕被称为大漠无常鬼,这一佛一鬼,一胖一瘦,一矮一高,生性暴虐,手端狠辣,也是一对不好惹的主,以前活跃在西北大漠,很少染指中原的事,但最近十几年好像也从漠北消失,很少有人看到他们的踪迹。”
大家听得有滋有味,郭蹇也说得有些得意:“这一句里的这个书生可不简单,他叫朱含章,人称名妙笔书生。这个人可是大大的有学问,进士出身,不光学问好,书法堪称当世一流,很多达官贵贾以能有一幅他的墨宝而开心不已。但他与别的文人不同,酷爱武术,遍访名师,学得一身好功夫,经常是放下毛笔拿起铁笔,练武也不失文人气魄,一对判官笔使得出神入化。他虽在朝为官,但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因看不惯官商勾结,鱼肉百姓,得罪了上司和奸商,受诬陷险遭牢狱之灾,一气之下,杀了祸害百姓的狗官和奸商,遭到官府通缉,从此逃官避祸,不知所踪。”
“那这个妙笔书生朱含章是个好人啊。”年轻人不经赞叹道。
“他不光是个好人,还是个好官,可惜这个世道好人难做啊。”有人在后面感叹道。
“你以后看见他,可以让他给你写副字,那可值钱了,但你千万别惹他,要是他用铁笔在身上划拉几下,你可受不了,哈哈!”郭蹇也不忘调笑一下那位年轻人,众人也都笑了,气氛轻松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