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的心思
八、她的心思
一切都好像早已熟悉一样。程度赚钱养家糊口,家里有个又美又闲只等着做饭收拾家里的女子,一个白白嫩嫩可爱的儿子。同事们也很好奇,程度在工作之余浅笑安然。这并不是他们共事几年的那个面瘫。但问他,他又很傲娇地不言语。
半年来他们一起去过一些城市游玩。余生好像都要这样过完了一样。平淡又满足,好像跟别人家没什么两样。
陈粒在此期间还找过他,是在夏末秋初之际,说她要结婚了,是父母安排的。程度点一点头算是回应,又说,恭喜。陈粒眼泪掉下来,问他,要是她那天没跑的话他还会不会走。程度说,一开始就错了,抱歉。她掩面而泣,说明明是她先遇到的他。程度递给她纸巾,说抱歉,是她先。
快立冬的时候,长寿提出要去游乐园。彼时程度刚包好她不小心切破的手指。他捏一捏她的鼻子:“怎么了?想去国外吗?”
儿女捧着小脸见怪不怪,好奇地看着长寿。“是本地的吧,长寿出不了国的。”
程度端给她一杯水:“怎样,你不是怕见到我认识的人吗?”
“不,只是怕你会尴尬于介绍我。”长寿压紧包的伤口,“明天是周末,好不好?”
他当然同意了。
只是去的时候她一定要穿羽绒服戴手套。怕冷得有些失笑。最后做过山车她下来吐得很厉害,吐湿了手套,他摘下来。她突然说:“儿女六岁生日,我们叫些朋友一起过吧。”
“为什么?”他看到她手上的OK绷,“怎么还没摘,不是早就好了。”
“把你父母也请来吧,”她搂上他的脖子,眉眼弯弯地求着他,“和你有关的人,我都想认识认识。”
程度不是不感触,于是紧紧拥抱她,一时间愿意答应她所有的事。
十一月底是儿女的生日。听说是个大party,儿女很开心。30号的早上,程度联系了父母和几个比较熟悉的同事,让他们晚上来家里吃饭。下午下班后他急忙去给儿女买礼物。由于前一天降雪路滑,他没开车,只好自己跑得快一点。他钻到一条小巷子里,天黑得太快,他眼前只有雪是亮的。突然他撞倒一个人,男人很急怒,破口就骂:“你眼瞎了!没看见你爷我正走呢吗?”
程度起身,满口说着道歉的话去拉男人,刚走到跟前却腹部一凉。“要不是老子忙,今天弄不死你!”男人说着就撞开他跑了。
程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要赶快回家,儿女和长寿还在等着她。可是他跌倒就再没站起来过,他抹一把腹部的黑红,用雪擦干净。“长寿,儿女,再等一下,我马上回家。”他心痛欲裂。
等他缓过劲来,看看表,已经快七点了。他连忙爬起来又接着跑,身体轻快得不像自己的。等他跑回家,小寿星坐在餐桌上首,所有人都说着生日快乐。有人责怪他怠慢了客人,有人笑着替他脱了厚重的外套,有人却一脸泪水地望着他。是儿女,本该是最开心的那个人,此刻却一脸的痛不欲生。
程度的心是那么的疼,头痛得像被人从中撕开了一样。满室烛光之中,他问:“长寿呢?谁看见了?”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瞪着他,惊愕地看着他满脸的泪水和汗水混作一摊。
饭局不欢而散。父母最后离开,犹豫再三后直说道:“我们只是盘问了那姑娘两句,她什么也没回应就夺门而出了。那样的姑娘……”
“那样的姑娘,是我要娶的姑娘,我的妻。”程度看着空空如也的鱼缸,眼中红丝满布。
父母张口结舌,亲戚朋友一时都尴尬不语。所谓的饭局,不欢而散。
儿女看着憔悴的程度,“眼泪如注,爸爸,长寿早回来了,她在我房间里。”
门几乎是被踹开的,他几乎是一个健步就到了她面前。她竟是浑身污浊不堪,一个鱼缸内满是昏黑的红绸。“你怎么……”
“我是不是很厉害,你的伤都好了,夸夸我啊。”她的声音有气无力,抽线短丝,“欺辱你的坏蛋不小心掉到了下水井里……”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她:“是不是你做的?不是你为何满身脏污!”
“你为何不懂我的心思!我只是帮你……”
“那你又如何不懂我的?那是一条人命!那也是一个赶回家给人过生日的人!我不愿与他人计较,不愿你特殊化,我只想有天家人朋友来认可你,我只要你和儿女好好的!”
长寿猛地吐出一口血污,冷笑着,“那你呢?你现在却是在否认我,我是害人的精?”
程度心都要碎了,看着愈见黑灰的水,只道:“你救救他,我给你换水,你快点好起来,我们之间慢慢说。”
“不必客气,以后我会干些鱼该干的事。”长寿在黑浊后眼泪哗啦,嘴里却说着最绝情的话,“我们再也不见了,程度。我这样为你,原是你不配。”
说罢,她惊叫一声,整缸黑尽。
程度也是心惊胆战,她从不示弱,得多痛才能叫出声来。他去揽她,却再也不见其身影。
“爸爸,”儿女说着如同背好的台词,“小妈妈走了,她知道你会怪她,她不想再回来了。”
程度还附着身慢慢得揽着,“你胡说。”半晌又大声道,“你胡说。”
儿女突然泪如婆娑,“爸爸,儿女错了,儿女没有说话。”
程度终于跌坐在地上,两眼空洞。“她在呢。她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