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年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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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虚假的母爱与真实的责任

护士抱着新生的郑鸿博,一步步靠近南云和慧,和慧也不久前才从昏迷中苏醒,回忆起之前的那一幕,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终于过去,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好在曼哈顿下城医院的设施足够好,和慧恢复的也足够快。

护士手抱的很稳,脚步也很轻快:

“郑夫人,这是您的儿子,看看这小家伙真可爱。”

护士嘴里说着很标准的客套话,其实郑鸿博刚出生那段很瘦小,皮肤褶皱在一起,看起来并不如他哥哥郑鸿祯那般健康。

好在比较瘦小,不然那一夜的后果更加难以想象。

婴儿对自己的丑陋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以遍布褶皱的小脸对着南云和慧傻笑,这也使得本来就有些难看的小脸显得更为可怖。

南云和慧对这个险些害死自己的小家伙,没有一丝好感。

至于母子之情?在南云家族的精英教育中,本来就没有感情这种说法。

出了这种事情后,和慧肉体上的痛苦显然已经波及了精神。她只觉得那个缓缓向她靠近的不是她儿子,而是来向她索命的鬼婴。

恐惧让她有些失去了理智,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推了一把护士:

“别过来!”

护士一下子懵了,那么多年来,还没看见过一个母亲会嫌弃自己的孩子。

在周边众多医护人员惊讶的目光下,中枢卿夫人南云和慧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之前的无意识反应会给她带来非常坏的名声。

南云和慧也不愧为财阀嫡女,精英中的精英,立马做出了补救,她把因恐惧而扭曲的脸止住,面部肌肉控制着鼻子的抽搐,然后:

“啊嚏!”

这看起来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喷嚏,南云和慧也因此会得到不错的风评,记者们一定会着力描写这一幕,来体现出和慧作为母亲的细心。

恢复冷静后的和慧,马上就接过了郑鸿博,无论她内心对这个孩子有多厌恶,可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她必须表现出慈母的形象。

此时,一身便装的哈默森大夫也走进了病房,看着正抱着孩子的南云和慧,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就静静的在一旁候了一会。

南云和慧眼角余光扫到了哈默森,就顺手把孩子交还给了护士,坐在床上微微欠身说道:

“哈默森大夫,听说是您救了我们母子。用感谢实在无法表达我的敬意。”

哈默森连忙抬手抚胸屈身,以最高礼仪向南云和慧还礼:

“这是在下份内之事,此刻还要为我之前所效力的下城医院向您和公子表示最最诚挚的道歉。”

南云和慧也只能把苦笑变成微笑,医院是她坚持选的,如果因为出了事故就要对下城医院指责,这反而会让她成为笑话。所以无论和慧现在有多气恼,也只好表现出宽容与大度的品行:

“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情纯属意外,我也会为你们院长斯塔夫求情的,或许会有一些作用。”

南云和慧顿了顿,看了下哈默森的便装,忽然反应了过来:

“哈默森大夫,您刚才所说的‘之前’这个词语。难道您已经不再是下城医院的大夫了?”

哈默森点了点头:

“是的夫人,我在事件之后的第二天就向院方提出辞职,副院长已经批准了我的请求。”

南云和慧叹了口气,想来也是,出了那么大的事故,下城医院的前景也不容乐观,好的医生一定会另谋出路,和慧的语气里带着惋惜:

“那太遗憾了,您有如此高超的医术,失去您才是下城医院最大的损失。”

对于南云和慧的恭维,哈默森大夫也蛮受用的,随即改变了对南云和慧的称呼,以表示对暮阀主从关系的确认:

“感谢阀主夫人如此看重,我已经决定去魔都中庭紫辉医院赴任,手续都已经办好了。”

南云和慧听后惊讶,可一想就透,下城医院垮了,那魔都中庭紫辉医院,也就成了全球最大的医院了,毕竟人往高处走。

南云和慧自然也不会忘记她作为暮阀主母的身份,脸上立刻流露出的是一种欣喜,可自以为想透因果的南云和慧,还是‘明知故问’:

“真的么?那太好了,您的加入是我们暮阀的荣幸。但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哈默森终于等来了南云和慧的询问,他的回答或许会令南云和慧意外,也会令南云和慧伤心。

但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好,于是哈默森大夫定了定神,鼓足勇气后回答:

“因为贵公子的腿在接生时出现过脱臼,虽然接好了,但我怕其日后落下病根。所以与阀主商量后,决定把贵公子转回魔都中庭紫辉医院继续治疗,我也决定去那里改任儿科大夫,也能继续关注贵公子的伤情。”

哈默森本以为南云和慧会舍不得刚出生的孩子,要么会反对他们离开,要么会坚持与孩子一起回去。

可这两种结果对虚弱的南云和慧与急需治疗的郑鸿博来说都不好,不过哈默森也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应对。

但南云和慧的回答,大大出乎了哈默森的预料,甚至就连难过与担心的表情都没有出现。

她甚至没有提起郑鸿博即将离开的事情,依旧微笑着对哈默森说:

“哈默森大夫原来对儿科领域也有涉猎。那太好了,这是暮阀孩子们的幸运,只可惜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位最优秀的妇产科大夫。”

哈默森觉得,南云和慧应该没有听清楚他刚才的表达,那可是要带走他的儿子,于是刻意突出了这件事情:

“在下觉得贵公子会有此遭遇,我也是有责任的,所以我希望能承担起来。陪着公子一起回魔都,这样也方便为他实施后续的治疗。”

这回,南云和慧总该听清楚了吧,哈默森等待着南云和慧提出的质疑,可南云和慧似乎之前就已经听明白了:

“哦,那犬子就有劳哈默森大夫照看了,您以后在暮阀需要什么协助,可以与我联系。”

南云和慧的每一句回答,听起来都相当的客气,可听在哈默森大夫的耳朵里,却有一阵阵的冰冷,这不是一个正常母亲该有的反应。

当然,南云和慧到底如何,也轮不到哈默森来评价,哈默森只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务:

“今天我特来是向夫人请示,我与贵公子何时能够启程?”

“哦?随时都可以。”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南云和慧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妥之处,接着补充道:

“只要哈默森大夫判断,孩子的身体状况适合远行就可以出发。”

哈默森点了点头:

“这都没有问题,夫人的意思是,我们明天就能启程么?”

南云和慧巴不得郑鸿博这颗灾星早走早好:

“如果需要,越早启程自然也就越好。”

哈默森得到确认后,也决定不再耽搁:

“谢谢夫人体谅,在下告退!”

哈默森又行了一个全礼后转身离开了病房,只在他在走道里不住的摇头。

第二天早上,哈默森看到新闻报道里对南云和慧慈母形象的美化,叹了一口气。

他见过无数母亲对孩子的爱都深深发自内心,南云和慧绝不是一个慈爱的母亲,更像是一个拙劣的演员。

哈默森想起自己童年曾有着相似的经历,忽然就与郑鸿博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更加坚定了他对郑鸿博的责任。

当天下午,哈默森与其家人同暮阀一行人员推着医疗仓登上了中州号轻护卫舰,送行的人里有郑常洛,但南云和慧以身体未恢复为理由,没有出现在人群里。

随着战舰缓缓驶离拿骚港口,保育箱中的郑鸿博踏上了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