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巴黎之战
曙光五号启动维度跃迁引擎,目的地:监视者领域。
按照世界铸造者给予的星图,多元宇宙以地球的序号为标识,散落在万天仪之中,沐浴着天血,天血以神速力之墙为界。在此之外是神之领域,包含梦境、梦魇、天堂、地狱、新创世星、天启星、天境和地府。突破神之领域进入监视者领域,再往外是白纸般的虚空。
这个世界生于虚空,跃然纸上,有凡人有众神。
窗外星体的白光拖拽,又过了一个月,舱外一片血红。曙光五号已经离开主宇宙,进入维度跃迁状态,他们离家很远。穿越神速力之墙时,萨沙捕捉到了静滞力。至此他们获得七大隐藏之力中的第二种。
再后来星舰通过电闪雷鸣的星域,直到一切归于平静,少有星辰的光。
“那么说蝙蝠侠错了,超人也错了,”杰森在休息室里对萨沙说,这是一次私人的对话,“从地球逃亡的计划,不但永远不会有效果,还可能因为将最前沿的科技投入逃亡中,降低了地球的生存可能。依照世界锻造者所说,地球竟然是宇宙的中心,失去地球,失去宇宙。”
“是的,”萨沙回答,她的声音乐观,“但是没有这次航行,我们不会找到阿尔斐俄斯,也就不会得到对宇宙结构的新知。没有对宇宙的宏观了解,我们也不可能做出相应的决定。但现在我们知道了,地球就是他锻造世界时的锚点。”
“他说他愿意为我们重铸这个世界,”杰森扶额,一阵疲惫爬上他的脸庞,声音逐渐破碎,“甚至给我我想要的一切。我却选择了留下这个残破的世界。我选错了吗,萨沙?我们或许根本没有机会补救。”
“你作出这个选择,是因为你尊重现有世界人们作出的努力,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你不想抹杀掉他们的存在,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不是为了布鲁斯。虽然你仍挂念他……”萨沙仔细分析道,她的智慧显然。
“不要提起他,”杰森打断她,愤恨地说,“这个选择并非像它表面上那么道貌岸然。我拒绝了世界锻造者的帮助,就意味着人类必须独自面对这次灭顶之灾。结果是完全未知的,我可能是出于对人类能力的狂妄自大而做出了这个选择。”
“选择毁掉这个世界,重新造一个,结果难道不也是全然未知的吗?”萨沙安慰道,“这是一种逃避责任的做法,是对整个世界的不尊重。虽然世界铸造者已经衡量过其他选择,如果不是万分确定,他也不会提出毁掉世界。”
“有时候当一切都毁了,砍掉重造可能是更好的选择,”杰森仍有疑虑,用手捋过自己的头发,目光游离在星光之间,“我作出这样的选择,如果不是出于人类的狂妄,可能就是出于对亲手拯救世界的虚假英雄主义的向往。”
“别再怀疑自己了,杰森,”萨沙说,“你可以独立作出选择,你不需要他的指引……不再需要了。即使这个选择将会影响全人类,甚至整个宇宙。我认为你选择继续补救,是出于真正准确的直觉和勇敢。我支持你的决定。”
“既然如此,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很显然,”杰森决绝地说,“寻找七大隐藏之力,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获得它们。关闭星际虫洞,再将天灾赶出地球。”
“我会谨慎考虑这样做的代价,”萨沙冷静分析,“我们很可能会跟神作交易,因为他们掌握了其中几个隐藏之力。谁知道神会想得到什么呢?而你又会失去什么?这简直不可想象,这才是我担心的。”
“我会怎样并不重要。”
一阵长久的沉默。
曙光五号抵达了监视者领域,但他们所在之处,是监视者所造的秘境。周围的星空泛着蓝光,有一处看不见尽头的灰色平台。这处秘境简单得让人以为到了其他维度的空间,又折叠。
曙光五号就停靠在监视者的巨大投影面前。监视者皮肤黝黑,身穿深蓝色泛金战甲,戴红色披风,他的名是玛尔·诺乌。
“我是监视者,珀佩图阿之子,正物质的使用者。”玛尔对着走下星舰的杰森和萨沙说,声音轰鸣传遍整个秘境,“我监视一切进入万天仪的世界,见证它们的发展,阻止它们间产生的危机。来者何人?”
“我是杰森·托德,来自地球的人类,她是萨沙,人工智能,”杰森仰头说,“主宇宙地球正经历星际虫洞开启,七大天灾入侵。人类与人工智能的军队无法抵御入侵,地球濒临死亡,也将毁灭主宇宙。我们来寻求你的帮助。”
“我有一直监测地球的状况,但是我不会介入,”玛尔抬手拒绝道,“我负责处理危机,确实,但这次危机不是由我的弟弟,反监视者莫比乌斯所引起的。很久以前,他曾经想将所有正物质宇宙改造成反物质宇宙……”
“这次危机确实并未涉及反监视者,”杰森急切地说,“但这可是地球面临的没顶之灾,这也不算在你管辖范围之中吗?”
“只要不是反监视者所为,就与我无关,”玛尔沉静地说,“然而有一件事你们必须知道。反监视者莫比乌斯拥有无与伦比的体力和耐力,他能轻松击败地球上的超级英雄。他拥有修改现实,控制能量,时间旅行,吞噬宇宙来使自己更强大的能力……”
“他可以创造一个暗影分身,”玛尔继续道,忽略杰森和萨沙的不解,“也能吸收暗影恶魔来给自身充能,在科瓦德星上打造了莫比乌斯之椅,意图找到传说中的禁忌之物……在反物质宇宙的中心,他终于找到了……反生命方程。”
“反生命方程就像欧米茄效应改变了达克赛德,”玛尔将他的所知倾泻而下,“它也改变了莫比乌斯,将他与反物质宇宙彻底联系在一起。当年他入侵时,正物质宇宙不断被吞噬,我的力量不断减弱,而他的力量不断增强。”
“众多宇宙的英雄和达克赛德联合对反监视者进行攻击,”玛尔述说着无限地球危机的历史,“最终被来自地球二的超人所阻止。反生命方程破碎,碎片流落地球。但是在天堂之战前,新创世星的奥利安获取了反生命方程。”
“反生命方程的作用是?”杰森问道。
“它是宇宙中最强大的武器,”玛尔说道,“它能强行操控所有智慧生命,影响他们的思维,使之臣服于方程的使用者。这是与所有智慧生命为敌。”
“我们拥有生命方程,是一种基因组合的计算方式,能创造生命,”萨沙提出,“像这样的力量能中和反生命方程之力吗?”
“不能,两者完全是两回事,除了名字以外没有关联,”玛尔耐心道,他甚至逐渐将自己的投影缩小,以更好地与杰森和萨沙对话,“你们必须阻止奥利安使用反生命方程。它的能量一旦释放,可能会导致黑暗多元宇宙的入侵。地球已经岌岌可危,断然不能再承受另一次大规模战争。”
“我们有什么办法能逆转反生命方程的能量?”杰森问道,“它一旦被释放到地球上,就会吸引黑暗多元宇宙的生物吗?”
“是的,”监视者解释,“黑暗多元宇宙的入侵如果不被遏制,他们会将主宇宙也变成黑暗多元宇宙,这样一来,宇宙毁灭了可能会是更好的结局。你们必须警告奥利安,告诉他反生命方程的危害。但是恐怕也太迟了,奥利安已经沉迷于反生命方程给他的力量感。是反生命方程选择了他。”
“我们几乎无从联系奥利安,他是创世新神,正与达克赛德在地球上交战,”杰森道出实情,“他不会理会他认为渺小人类的请求。我们不可能‘说服’他,还有其它办法吗,监视者?”
“确实有,”监视者说罢从身后拿出一件复杂的金属框架,框架呈暗铜色,中间镂空处是一个正方体。正好能放下反生命方程。
“这是什么?”萨沙问。
金属框架在玛尔手中悬浮、旋转,发出渗人的暗紫色光芒。
“这是坠星锁,”玛尔说,“顾名思义,它可以用来锁住反生命方程,阻止它力量的释放。这是我多年打造的器,却从来没被付诸使用。我不确定它的效用,但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了。要使用坠星锁,你们必须足够靠近反生命方程。也就是说,你们得找到奥利安本人。他一定是反生命方程不离手。”
玛尔将坠星锁送给杰森,杰森看它在手中回旋,竟有些着迷。
“与反生命方程一样,坠星锁也有自己的意识,它会选择足够强大的主人,”玛尔解释道,“如果主人不够强大,坠星锁会迅速吞噬他的精神力。所以你准备好持有它了吗,杰森。你是否有足够的意志和决心?”
“地球上曾经有一个我认识,我爱戴的人,”杰森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握住自转的坠星锁,加强他的所有权,“他曾经向我证明,为了人类,他什么都愿意做。我的意志比他更坚定,我愿意付出的比他更多。”
“你是说蝙蝠侠,”监视者笑道,“我认识他。他很早就显示出了无与伦比的不灭决心,如果不是你来到我面前,我会设法将坠星锁交给他。蝙蝠侠本人的实力,甚至可以坐上莫比乌斯之椅,拥有全宇宙的知识,成为神。”
“我不是一个神,我只是一个人类,”杰森坦言,“如果坠星锁选择吞噬我,后果会怎样?”
“你会随着拥有它的每一秒逐渐枯萎而死,最终湮灭在时间和空间之中,”玛尔的声音里没有感情,“它会寻找另一个主人。或许,你,萨沙,作为人工智能,一个永生者,会是更合适的持有者。”
“就是再死一次是吗?”杰森顺势说,他已经死过一次。死亡并非没有痛苦,甚至没有意义。但他向死而生。
“我不会让你再死一次,”萨沙伸手让坠星锁自然选择。它迟疑了,到底是吸收杰森身上那旺盛的人类生命力,还是与一个永生者同在直到永远。
坠星锁旋转着震动着,最终飞向萨沙,稳稳地停在她的手中。
“很好,”玛尔感叹,伸手拍了杰森的肩膀,“这是一个理性的选择。你们务必记得我说的话,这个宇宙中最大的威胁来自于反生命方程。一定要尽全力阻止它的释放。现在去吧,继续你们的航行。”
杰森和萨沙返回曙光五号,一路沉默。
···
地球上的战况并没有因为曙光五号的离去而缓和,天灾深入内陆,蚕食每一寸人类领土。越来越多的国家流亡,联合政府几乎无以为继。星舰的相互攻击事件,更是给人类道德蒙上阴影,令人怀疑自身……人类到底值不值得活下去。
蝙蝠侠默默地参战,除此之外很少在公众视野中露面。他比以往更沉默,更冷酷。任务是送杰森离开,光年之外。而蝙蝠侠留在地球等死。任务已经完成,如今只剩等死的那一部分,一了百了。
布鲁斯将迪克、提姆、芭芭拉、卡珊德拉和阿尔弗雷德都送往最近的地堡,寄希望于这些末日设施能让他们活得久一些。他独自一人待在蝙蝠洞内工作,与地球一共沉没。他时常工作到深夜,一时眼花,会看错已经烧焦的罗宾制服。
很久以前的一天,韦恩集团有全天的董事会,但是他没出席。虽然一晚上的夜巡很累人,但他打起精神,陪杰森去看了棒球比赛。那张杰森戴着棒球帽,站在他身边傻笑的照片也被烧掉了。
杰森在那张照片后写了几句叫他记得好好休息之类的话语,在他的记忆中也模糊不清了。没有什么被留下,没有什么被纪念。一阵狂风,卷走了他内心中仅剩的泉水,断流了,干涸了。
杰森登上星舰的那一天,是布鲁斯将他拷着押上去的。杰森没有跟他道别,他也没有再回头。他不知道自己的背影,被杰森深深地记在脑海里,直上星辰。宇宙中亘古不变的歌谣,穿不过光速屏障。
闪回的记忆不时入侵布鲁斯的脑海,时刻提醒他做了什么。他亲手剜去了杰森对他的绝望深情,一点一滴,一时一瞬,直到永恒。
那天他在正义大厅遇到超人。他们曾是世界上最好的搭档,却一时语塞。但超人还是开了头,走近蝙蝠侠说道,“他的星舰活了下来,你的罗宾,他们成功跃迁,远离了太阳系。我们该庆祝……之类的,虽然人类一直在败退。”
“不用庆祝了,杰森这么做是应该的,”是我教的,他没有说,“星舰人类之间相互攻击,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只要有一艘星舰活下来,那么逃亡计划仍是成功的。我已经尽我所能,让杰森改变思想了。”
“你是说给杰森强加上人类必败的思想钢印,”超人道出实情,鲜红的披风飘在身后,“据我观察,他曾是一个人类必胜主义者,主战派。将这样的思想生生扭曲成人类必败,唉,你会后悔吗?”
“不,”布鲁斯简短地说,“如果一切重来,我仍会选择这么做。”
“我或许会不同,”超人低头说,腰不再挺直,“虽然人类对卡拉做的事不可饶恕,是全部人杀死了她,不是达克赛德。但是我不时想,我也曾经许诺过守护地球,天灾入侵后我没有参战。我背弃了我的承诺。”
“我能够理解,”布鲁斯并非情商不高,他只是不习惯展露情感,“小丑把杰森从我身边带走以后,我也推脱了正义联盟的责任,只是去寻找他。”
“如果我参战,一切或许会不同,我们或许不需要走到逃亡这一步,”超人懊悔地说,手拧成拳。
“卡拉与你一样强大,但就连她也无法扭转战局,”布鲁斯分析道,“即使你参战,我们仍会走到这一步。大败局早已注定。人类应该感谢你让我们有了逃亡的选择,你自己却选择了留下。这就足够了。”
“我的老朋友,我怎么会扔下你呢?”超人说,“在这末日时刻,你还有我。”
布鲁斯叹息,向超人点头,便与超人擦肩而过,继续他的工作。
两天之后,星际虫洞在巴黎上空开启,透明的边缘翻滚展开,扭折时空。虫洞各占天际的两侧,一处通天堂,一处连地狱。
天堂一侧的虫洞里涌出三艘白金装甲的战舰,天使们张开净白羽翼盘旋其上,身披白金战甲,珠光闪耀。他们是那末日的使者,手持烈焰剑或长矛。他们眼神坚定,盔甲坚韧子弹不可穿透。天使长扎乌列领头,将羽翼伸展到最大,俯瞰巴黎圣母院。
地狱一侧的虫洞透出两只骨龙,骨龙上骑乘着两个地狱王子,贝利亚不在此列。但骨龙仍嚣张,龙焰喷吐即可摧毁天堂战舰。恶魔大军飞翔在天,皮肤呈深红色,面容扭曲,混杂着龙人军官。三宫魔驯服了地狱三头犬巨兽,骑乘其上。
“天使们,攻陷这座城市,将它献给我们伟大的造物主,”扎乌列喊道,他的战前演讲千篇一律,但每一个天使都被迫听着,“这是末日,这是审判,我们是上帝的荣耀。撕碎这些来自地狱的污秽。”
“地狱军团,”三宫魔不甘示弱地说,他的声音响彻云霄,“你们面对的是伪善的天使,懦弱的人类。斩断他们的翅膀,刺破他们的胸膛。死亡,我们带来死亡!我们是地狱的精锐,我们是地狱的荣耀!”
这场景人类已经熟悉不过,他们最后集结联合军作无谓的抵抗。巴黎曾经守住了一次天灾入侵,但这次不同,这次星际虫洞直接在巴黎上空开启。天堂和地狱的主力会在巴黎直接交战。
骨龙径直降落在埃菲尔铁塔上,用龙爪将其连根拔起,再像扔废铁一样丢到一旁。龙焰喷溅之处,皆是死亡。天堂战舰也发射出火炮,炮火袭击巴黎歌剧院,歌剧院的雕花石柱粉碎倒塌,掩埋在此避难的人。
恶魔们敲碎卢浮宫外的玻璃金字塔,又穿过凯旋门,砸碎雕像。巴黎成了天堂地狱的狂欢乐园,无论天使还是恶魔都在杀戮血雨中挥洒。有的人见了天使上前迎接,以为他们是人类的守护者,只遭到了无情的屠杀。
天使与恶魔在空中撕扯,有的天使的羽翼折断了,跌入塞纳河之中形成一个个血泡。有的恶魔的蹼翼撕裂了,嚎叫着跌落穿刺在圣心教堂的穹顶上。烈焰剑与地狱长矛相碰撞,烈焰熊熊。
蝙蝠侠也在军中,但他没作指挥,而是交给人工智能零。零已经晋升为指挥官,用人工智能的算力调度军队。蝙蝠侠虽然是战略大师,但也望尘不及。智械的时代早已降临,人类唯有与之共同作战。
蝙蝠侠徒手扭断一个折翼恶魔的脖子,又有两只恶魔包围其上。他手持蝙蝠镖刺穿其中一个恶魔的喉咙,恶魔的血喷溅到他的黑色战袍上,拖出一股黏腻。恶魔不是人,蝙蝠侠对他们没有不杀原则。
杀死天使就困难许多。在人们的印象中,天使通常是美好和平的使者。而不是嗜血的狂徒。但如今天使对人类没有怜悯,他们用烈焰剑刺杀焚烧联合军,雪白的羽毛沾染了人类的鲜血。
蝙蝠侠浴血奋战,但不是为了巴黎,而是为了杰森。曾经在伦敦之战,他撤走了联合军的主力,让杰森孤立无援,这才勉强在那时救下了巴黎。如今巴黎遭到如此猛烈的进攻,怕是将要失守。
他当时那么做,除了保存联合军的实力,还因为要杰森感受被放弃的无奈,去送死的冰冷。如今他所体会到的绝望,不足杰森当时的十分之一。杰森在伦敦活了下来,这是他唯一的慰藉。
战况对联合军极其不利,他们很快被赶出城区,连同恶魔大军一起落败。恶魔大军能飞回星际虫洞内溃逃而去,人类却跑不远。扎乌列的天堂大军获得了全面胜利,他们吹响胜利的号角,耀武扬威。
布鲁斯乘武装直升机撤离的时候,最后看了巴黎一眼。一代历史名城毁于一旦,与人类文明一同走向暮光。她的骄傲,她的浪漫,在冷酷的天堂之战里一文不值。如同人类的生命,轻如天使的羽毛。
大获全胜的扎乌列命令天使守住巴黎的边界,不让人类和恶魔逃脱。人们在巴黎圣母院内祈祷,期待天使降临。有的人甚至跑到巴黎圣母院外的广场上,挥手向天使们致意,这是信仰的见证。
扎乌列降落到广场上,身后跟随着一众天使武士。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们。”人们祈祷道。
“从睡梦中醒过来,我感谢你,哦,神圣的三一上帝,你如此良善和宽容,不因我的过失和罪恶而向我发怒,也没有因我的过犯而毁灭我;反而在你的怜悯中,当我陷入绝望时你抬升我,使我能歌颂你尊贵的荣耀……”更多人加入到祈祷中。
“主啊,照亮我的眼睛,打开我的心来领受你的话语;教导我你的诫命,帮助我遵行你的旨意、从心里承认你、歌颂赞美你至圣的名,从今日直到永远,永无穷尽,阿们!”人们将他们记得的话语都对天使讲。
“慈悲的上帝,感谢你看顾我们度过黑夜。当我们开始新的一天时,求你使我们始终定睛在上帝身上,他是我们唯一的安慰,也叫我们始终都为了你的荣耀而活,这是我们存活的唯一目标。唯独你配得这荣耀,因为你是我们生命的创造者,你是一切存有的创造者和治理者……”人们背诵着神圣的话语。
“好了,够了,”扎乌列抬手说。但人类的祈祷并未停止,他们的声音开始让他感到厌烦。渺小的人类何以乞求上帝的怜悯?
扎乌列带领天堂军队走进巴黎圣母院,命令其中一个天使敲响顶楼的钟,这是人类的丧钟。钟声之中扎乌列走过联排座椅,来到圣像之前,单膝跪下默祷。
“然而,我们最崇高的赞美是献给你伟大的救赎之工,就是你为我们这些可怜的罪人所做成的。我们的罪极多,我们在不义中阻挡真理,按照本性而言我们与其他人一样都是可怒之子,然而你使我们听到了福音,就是你已经拯救我们脱离奴役……”人们的祈祷声不绝于耳。
“停下!我说了停下,”扎乌列皱眉,嫌人类祈祷的声音妨碍了他与上帝的无声沟通。天堂军队对围上来的人类拔剑相向,但人们仿佛并不害怕天使们,即使天使们身上沾了血污。这是上帝的国降临。
“耐心,他们不过是迷途的人类,”如果天使阿奎尔还在,他会说。扎乌列不由得想象着阿奎尔的灵魂游离在他身旁。
但扎乌列心意已决。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阿奎尔的灵魂说道,担忧地看着扎乌列,不愿眼见他越陷越深,“我恳求你记得上帝的怜悯,不要这么做。”
“杀光巴黎里的人类,”扎乌列命令道,“这是给上帝必要的牺牲。”
天使们手起剑下,无辜者殒命巴黎,更有的人类被恶魔抓着穿过虫洞回到地狱。他们尖叫着被扯进地狱,献给地狱的君王——恼怒的三宫魔。三宫魔已经惩罚了贝利亚,今天他惩罚渡鸦……
地狱战败,人类陪葬。
渡鸦被束缚在世界王座之上,身躯和脖颈上都缠绕了沉重的铁链,让她甚至不能别开眼,眼睁睁地看地球走向灭亡。四周是骸骨平原,三宫魔拖着一个人类走过时,碎骨飞溅,发出清脆的响声。
“看,女儿,这就是人类的下场,”三宫魔说着双手泛红光,将光芒注入人类。这个人类扭曲着,哭喊着,身上的皮肤变成暗红色,头上长出犄角,双眼变黑。他在极度痛苦的过程中从人类生生变成恶魔。
渡鸦不忍去看,便闭上眼睛。
“看!不然我会转化更多的人类,”三宫魔说着无意义的残忍。
“这有什么意思?你想要证明什么?”渡鸦喊道,她不得不睁眼去看,目力所及皆是恐怖,“我是不会爱你的,父亲,无论你还要我看多久,无论你做什么。即使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服从。”
“我无需证明自己,你就像这场该死的战争,是地狱甩不掉的命运。你问我天堂之战有什么意义,”三宫魔恼怒地说,抓过另一个人类,再次注入红光。那人类惨叫着变异,“这些杀戮和死亡,没有意义。如同这场战争一样毫无意义。”
“那你为什么还在其中,我不需要你打下地球送给我,”渡鸦绝望道,“我也不需要成为地狱的女王。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些正常的父女时光,你可以直接说。我的父亲,你卷入了一场你既赢不了,又无法结束的战争。”
“天堂之战一旦开始,就会继续,直到一方彻底获胜,”三宫魔冷静下来,“你说得对,我别无选择。”
“那么将地狱交给我,我来停止这场战争,”渡鸦坚决地说,“我可以做到,但是你要先解开我的束缚。停止这一切。”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