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今夜德令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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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雨田独自乘坐飞机抵达德令哈机场。
梁齐魏指示让她先到到廖友军的老家白水河村查找一下廖友军的遗孀家眷,然后再调查一下他生前的关系网。
杨雨田得到领导的指示后,丝毫不敢耽搁,她从机场乘坐大巴到达市区后,又换乘出租车,来到白水河村。
杨雨田找到当地的派出所,向当地民警表明了身份和来意。
派出所的民警听完杨雨田的诉说,面露难色。
“杨警官,你有所不知啊。我们这个白水河村紧邻水库,几年前由于库区规划改造,白水河村全部居民进行了整体拆迁,所有村民都散居到其他了十几个安置村,有的安置村离我们这里还挺远。你要找的人,也都是几十年前的住户了吧,实在是查找起来有些困难啊!”
“张所长,廖友军在中州死亡,但生前参与甚至是主谋了一起持枪抢劫案。目前枪支依然下落不明。就是再难找,也得找。”
张所长见杨雨田如此坚持,也不好再推脱。
他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今天已经晚了,明天一早我把管理户籍的民警以及现已退休的白水河村驻村老民警都叫来,陪你一同查找。他们对白水河村的情况比较了解,总比你一个人没头没尾的找要来的快吧。”
杨雨田顿时没了主意,她只能打电话向领导请示。
梁齐魏指示道:“你一个人在那里进行调查确实很有难度。你且听从张所长的安排,等到明天再开展工作。我争取明天中午之前也赶过去,和你一起查。”
杨雨田挂了电话,对所长说道:“张所,那就听您的安排。明天我们领导也能过来,到时候再调查吧。”
“好的,小杨警官。我们这里没有住宿条件,我让人把你送到市局旁边的招待所。你也跑了大半天了,先休息一下。”
杨雨田坐上张所长委派的警车,出了派出所的大门。就在派出所门口西边的拐角处,杨雨田隔着车窗看见,一辆摩托车在路边停着。车的后面,还蹲着一个青年男性。
她本以为男子的摩托车出了故障,正在那里等待救援。但当杨雨田所坐的警车驶过拐角,那名男子也随即起身,跨上摩托车,风驰电掣般朝警车驶去的方向而来。摩托车后面的路面上,扬起了一道尘土。
刹那间,摩托车超过警车,扬尘而去。
杨雨田赶紧放下车窗,避开尘土。她对司机抱怨了一句,“这里的村民怎么这样没的素质!”
杨雨田来到德令哈市局招待所,在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拿到门卡之后,杨雨田进入房间。房间的条件很不错,虽不是星级宾馆,但杨雨田很满足。
此时刚过下午四点半。西部的日落时间比中部地区要晚。
她觉得时间尚早,只是待在旅馆也太过无聊了。于是她稍作整顿,走出房间,决定出门溜达溜达。
她从服务生那儿打听到这里离海子诗歌陈列馆不远,就根据服务生指示的方向,沿着滨河西路向南而去。
杨雨田还出没走太远,一辆摩托车从路上飞驰而过,差点撞到行人。
她怒目而视摩托车手远去的背影,骂道:‘’这里人怎么都这样,太没公德了,早就应该禁摩了。‘’
杨雨田继续朝前走着,没多久就来到了海子诗歌陈列馆。
陈列馆展区面积并不大,是可以免费参观的。馆内陈列着海子遗物、照片以及诗歌手稿。
1988年7月,海子进藏途中顺道来德令哈寻找他的“姐姐”。但“姐姐”当时已不在德令哈。寻而未着的情况下,海子思念姐姐的感情越来越强烈,一路长途跋涉的疲劳与孤独寂寞,再加上细雨濛濛中高原小城的荒凉与草原尽头的空旷,这些恼人的相思无人可以倾听,内心更加孤独悲伤。于是写海子写下这篇诗册中广为传颂的《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从此诗人与德令哈结缘。
陈列馆的后方,屹立着18块形态各异的石碑。石碑上雕刻着海子的18首诗歌。
其中最为著名的当属那首《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一座城,因为一首诗,因为一个人而被全世界所熟知。虽然海子已经不在了,但诗人留给德令哈的思念和凄美,成为了这座城市永恒的记忆。
杨雨田的身后是潺潺流动的巴音河,河水冰冷而又清澈。
她轻柔地抚摸着石碑,诵读出海子的诗,不仅潸然泪下。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
姐姐,今夜我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草原。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她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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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雨田离开海子诗歌陈列馆时,天色已经微暗。
黄昏时分的德令哈,气温即将接近冰点。刺骨的寒冷让杨雨田感受到了青藏高原深秋傍晚的威力。
她不仅想到了杜甫的那句诗,“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日出与日落的差别在此地如此地明显。杨雨田不敢顶着寒风在陌生城市的街头继续闲逛,就沿着来时的滨河路返回招待所。
招待所的门口,停着一辆警车。杨雨田看了一眼车牌,不是送她来的那辆。
她刚走到招待所门口,就被前台的服务员拦截下来。
“杨警官,你终于回来了。”
杨雨田疑惑的问道:“什么叫终于回来了?我这出去没有几个小时啊?”
一位身材魁梧的警官走过来,问道:“你就是129房间的杨雨田?中州市公安局的?”
杨雨田回答:“嗯,我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是滨河分局案件大队的。是这样的,服务员发现你所入住的房间,门锁被破坏,房间被侵入。”
杨雨田听后,却没有惊慌。
“被盗了吗?但房间里只有一些衣物,重要的的物品我都随身带在身上了。”
杨雨田拍了拍随身的挎包。
“那就好。”面前的警官点了点头。
“我们的技术民警正在勘察现场。具体有没有丢东西,得等现场勘验完毕才能进去清点。”
杨雨田回答:“这点我很明白。”
二十分钟之后,现场勘验结束,滨河分局的民警陪同杨雨田回到房间进行物品情况确认。
行李箱明显被翻动过,但没有东西丢失。
“并没丢什么物品。”
杨雨田把行李箱整理好,然后对民警说道。
“你确定什么都没丢吗?”民警问道。
“如果确定没丢东西的话,就在这签个字,我们回去就在系统呈报不予立案。”
杨雨田接过笔和现场勘验笔录,准备签字确认。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推开民警,奔向电视柜。
只是虚惊一场,笔记本还在电视柜上放着。
杨雨田觉着这没价值的本子贼也不会惦记。只是里面是她的工作日志,虽没有价值,但对她的工作而言,却是相当重要。
她一贯是把笔记本放在随身的挎包里的,但出门的时候为了减轻负重,就掏出来放在了电视柜上。
“丢了什么东西吗?”
民警见到杨雨田慌慌张张的举动,问道。
杨雨田拿起笔记本,说道:“没有丢,只是我过于敏感了。”
她把笔记本随手翻了翻,里面却有两页纸被撕掉了。
杨雨田对民警说道:“能调取监控看看吗?”
民警问道:“监控我们已经看过了,嫌疑人戴着摩托车头盔,看不到样子。怎么,丢东西了吗?”
杨雨田不禁想到了滨河路上迎面而过的摩托车。
“东西倒没丢,但有两页工作日志被撕掉了。”
“内容很重要吗?”
“我们另有备份,丢了倒无所谓,就是这事儿太蹊跷了。”
丢失的两页日志,一页是和平宾馆的复勘记录,一页是案件相关人员的姓名和联系方式。这些都是重要线索,在案件的正式调查报告中早有记录,丢不丢失,对警方而言毫无影响。但对于罪犯而言,这些都具有巨大价值。
警察离开之后,杨雨田赶紧把这一情况汇报给了梁齐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