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假如
以前的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你有男朋友吗？”老板娘试探的问。
顾梓喻轻轻摇头，“他已经离开很多年了。”旧伤疤在她的心口一直隐隐作痛，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无非是不能和最爱的人共白头。
“对不起啊……”老板娘望着她渐渐忧伤的表情，心生怜爱，又为自己的鲁莽道歉。
“没关系，我习惯了。”
老板娘与她毫无保留的说了许多，她也就没有隐瞒。虽然这简单的一句话足够概括她一生的苦涩，但遗憾又总是常有的。
老板娘突然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同她说到：“生命中遇到的人都像天使，他们温柔、耀眼，在和我们相处中，彼此教会对方什么是爱，最后他们有的留在人间，有的回到天堂。回到天堂不是永远的离去，而是用另外一种方式，永恒的守护最爱的人。”
顾梓喻的眼里泛着泪光，在不停的闪烁，这真是动人的故事。曾经的一切像一部电影在她眼前放映，曾有两双紧紧牵在一起的手，最后被现实冲散。
她用手遮住自己的脸，掩耳盗铃，不让自己被别人看见狼狈，所有的苦，她都可以自己尝。
“没事的。”老板娘轻轻拉住她的手，用纸巾轻轻的替她擦去泪水。她不会笑话她，每个深情的人都不该成为笑话。
“对不起，我失态了。”她感到抱歉，把这么好的气氛弄的这么伤感。
老板娘没有怪她，这本就是她挑起的话题。无声的摸了摸她的头，第一眼便觉得她亲切，所以才坐下来和她聊了聊，只是她也很抱歉，会无意触碰到她的伤疤。
“你在这里坐一会，我给你上菜。”她从桌子上拿过顾梓喻点过的菜单。
一会的功夫，店里的客人只剩她一个，她呆呆的看着门外。好像开启了加速器，所有画面都变成了红红绿绿的光波，从眼前飞快的闪过。
她揉了揉眼睛，目光呆滞，时光就像不停转动的秒针，走的飞快，再用力的想抓住些什么，都会从指缝间悄然溜走。
老板娘从厨房端着菜品出来，看到她一个人无精打采的坐在那里，身影单薄，心有怜爱。
她走过去，把菜品端到她面前，还附送了一道甜点。
“吃甜的能让人开心。”
顾梓喻点点头。其实她没有那么钟爱甜食，偶尔吃的时候也是因为灵感枯竭。
老板娘也没打算走，坐在了她身边，有些清冷的空间，有个人陪着也挺好的。
因为本身是广东人，所以对港式菜品也情有独钟。也许是他们夫妻二人爱情的缘故，她在食物里都吃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也许就是用幸福灌溉出来的味道吧。
临走时，她谢过老板娘，除了好吃的甜点，还有那段由衷的安慰，让她的心情没有那么沉重了。
“以后记得常来。”老板娘很热情的对她说，她觉得她们有缘分。
顾梓喻点了点头，“一定经常来。”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越走越远，老板娘抱着胳膊，发出了感叹声。
“叹什么气呢？”正巧老板从厨房走出来，连看着妻子背影的眼神，爱意都快溢了出来。
“遇见一个姑娘，挺让人心疼的。”她心里默默的想：下次再遇见一定要多和她谈谈心，感情的创伤光靠自己自愈是很痛苦的。
从茶餐厅回家的途中，偶遇一场大雨，街上的人纷纷向四面八方躲避，顾梓喻也被迫躲在旁边商店的屋檐下。
这段时间里，商店旁边的小路被淹没，留下一个大大的水洼，豆大的雨滴砸下来，水中的倒影变的虚幻。
顾梓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鞋，鼻子竟然有些酸，她屏住呼吸，抑制住眼泪。
以前下雨都是林子轩背着她走，因为她害怕弄脏自己的白鞋，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她趴在厚实的背上，满满心安，为他撑着伞，泥泞的路同样能走的很浪漫。
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有一块淡淡的水渍，她苦笑着，眼前顿时模糊一片，心里早就落下了一滴眼泪。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假如那时候她没有认识林子轩，现在会是什么模样，是依旧不识情滋味，还是早已成家立业？
可是人生没有假如，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一切都是刚刚好，她相信与他相遇是命中注定，是神的安排。
能从头再来的不是人生，而是戏剧。
被大雨困住的还有方沫，她多加了一个小时的班，公司的人都走光了，她不紧不慢的收拾着东西，检查了电路，关了灯、锁好门窗后，下了楼才知道雨下的这么大。
她有些急，不知道大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才能停，现在打车也很难。
等了几分钟，拦不到空车，她念了一句：“算了。”把包顶在头顶，打算冲出去。
“方沫！”还没迈出步子，听到有人隔着雨声喊着自己的名字。
她回过头，是许泽，他正撑着伞站在离她没有几米远的地方。
见她回头，许泽加快步子向她走去。
“你怎么来了？”方沫抬起头，大声说，怕雨声太大他听不清。
方沫今天没穿高跟鞋，为了迁就她的身高，许泽微微俯下身子，说：“雨太大了，我看你一直没回家，就问梁昕要了你公司的地址。”他依然不敢直视方沫。
方沫的手紧张的抓了抓包，有些犹豫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丝毫没有减小的雨，叹了一口气，“那走吧。”
许泽兴奋的抬起头，脸微红，把伞递到她头顶。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很凝固，如果不是噼里啪啦的雨声，那世界就真的只剩下安静。
公司离家的路程并没有很远，平常方沫一个人走也用不掉十五分钟，而现在她突然觉得这条路很漫长。
终于进了小区，两人同乘电梯上楼，许泽走出电梯时，方沫的眼神不经意落在他湿漉漉的手臂上。原来他为了不让方沫淋雨，把伞全部打在了她的头上，自己的半边身子全都露在外边。
方沫先是默不作声，等他到了家门口，和她说了句：“回家记得喝杯姜茶，别感冒了。”时，她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许泽有些惊讶的问。
“你回去换了衣服，来我家喝杯姜茶吧。”她指了指许泽的胳膊，语气很平淡，就像普通邻居那样。
但许泽还是受宠若惊，“好，好……”他傻乎乎的笑着，拿出钥匙开门，居然试了两次才找对。
方沫看着他，有些说不清的复杂，但没有细细琢磨，也回了家，但为许泽留了门。
许泽很快换好了衣服，关上家门时还理了理衣服和头发。
见方沫留了门，他犹豫了一下，抚着门把手，敲了敲门。
方沫这时走过来，推开门，把他吓了一跳。
“进来吧。”
他第一次来方沫家，之前她没有邀请过，自己也没敢逾越。但这次他还是不敢仔细观察，怕方沫会多想。不过进门时还是大致看了一眼，欧式的装修风格很适合装扮精致的她。
方沫的锅里正煮着姜茶，刚入秋，季节交替，正是容易得病的时候，于是她在家里备了一些。
间隙，她从厨房偷偷看了一眼许泽，他笔直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雕塑，有些滑稽。
“给。”煮好后端了上来。
“谢谢。”许泽立刻站起来，弯着腰，双手接过。
他很紧张，整个人都僵僵的，也不管烫不烫，直接喝了一口，结果被烫的面部扭曲。
“你不用这么怕我。”方沫轻轻吹着自己的碗，对许泽说。
“……”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翻篇了，我们还能以老同学、新邻居的身份相处，你不用每次面对我都像老鼠见到猫，自然一点，彼此都轻松。”
“我知道了……”许泽埋着头，吹着姜汤，姜的味道很呛，但他还是忍住了。
方沫有些不悦的看着他，觉得他根本没认真听她说话，她真的讨厌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喝完就回去吧。”方沫索性不管他了，转身走进厨房洗碗，语气冷漠。
许泽这时放下了碗，向厨房里看了一眼，推了推眼镜，失落的垂了垂眼帘。
我也想像面对普通人一样面对你，可是你不是普通人啊……
如果少一些懦弱就好了。
他默默放下碗，便离开了。
在商店点了杯奶茶，呆了快一个小时，雨势才逐渐变小。期间梁昕有发信息，问她雨下的这么大方不方便回家，她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她，就没有了下文。
商店的门被推开，门上的风铃自然跟着响了起来，顾梓喻捧着奶茶，下意识的看了过去，表情微微吃惊。
沈江然拿着一把伞，一眼便看见了她，笑着走上前来。
“你怎么在这？”她讶然，好像是特地赶来的一样。
“接你啊。”他指指手中的伞，笑意不减，眼中有彩虹。
“梁昕告诉你的？”顾梓喻一猜就知道，“雨快停了，你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只是我有些事，就耽误了些时间。”他按照名片联系了制作室，也找到了地点，有些偏僻，离这里很远，又不好打车，所以才迟了这么久。不过幸好，顾梓喻还在。
“是……节目的事情？”顾梓喻观察着他的表情，试探的问。
沈江然摇摇头，“不是。”他没有细说，毕竟现在一切都还没有确定，指不定会有什么变数。
顾梓喻看他心情还可以，不像受了打击的样子。转念一想，沈江然一向开朗乐观，应该已经走出来了吧。
“现在走吗？”沈江然询问她。
顾梓喻点了点头，她早就坐累了。
沈江然走在前面，为她开门、撑伞，顾梓喻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他的背影挺拔，微风拂过，吹起他风衣的一角，令人心生恍惚。
送她回家已经不是第一次，可是这一次，两人双双沉默。
最后，还是顾梓喻打破了现状，“你有心事？”她扭过头，因为距离限制，她只能看到对方的肩膀，和一丝表情。
沈江然像从某件事情的沉思中回过神，愣了一下后看向她，“没有啊。”
他还在想出专辑的事，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有无限种可能，所以他不敢轻易告知任何一个人，哪怕是顾梓喻。
于是他下过决定，在比完赛后要完成的心愿，也默默推后了。他想先把眼下的事情完成，否则难以心安理得。
顾梓喻不信，狐疑的盯了他半天，竟然都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更加奇怪，他和平常不太不一样，魂不守舍的，难道还在因为比赛的事情不高兴？
看着看着，顾梓喻居然出神了。
身后一辆银色丰田车像失了灵，以飞快的速度向前冲来，路边的积水溅的到处都是。
沈江然突然回头，脸从顾梓喻的头顶划过。
还没等顾梓喻反应过来，他飞快环住顾梓喻的胳膊，将她拉进怀里，自己顺势绕了过来，把她护在身前，两人像跳了一段即兴舞蹈。
顾梓喻手里的奶茶重重摔到地上，溅了一地。
那辆车飞快地从两人身边开过，泥水溅了沈江然一身，在他黑色的衣服上留下显眼的印记。
“你没事吧。”他第一反应是检查顾梓喻身上有没有被溅到。
顾梓喻被吓傻了，等她回过神，沈江然已经从头到脚把她检查了遍。
“还好没溅到你。”他松了一口气。
“可是你……”顾梓喻指了指他的衣服，泥泞已经溅到了他侧边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