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抉择
“你和董事长都谈了些什么？”
送走陆田后，李其更加专注的注视顾梓喻，他的手不时的摆弄茶盖，即使他清楚这场谈判顾梓喻讨不到一丝好处，但还是静静的等待顾梓喻的回答。
“没什么。”顾梓喻故作轻松，没有要说明的意思，总归大家之后都会知道的，何必要她早早开口。
“董事长不傻，不会白白让你替陆田讨要到这么好的待遇。”李其眼神透亮，在阅点工作了数年，对于李志协的为人处世早已清楚明白，甚至波澜不惊，他很佩服顾梓喻敢替别人去谈判，更好奇她压下了怎样的筹码才换来这样的大满贯。
顾梓喻微微耸肩，掏出一支烟，“不介意吧？”
李其轻轻摇头，“不介意。”
吐出烟圈，面前笼罩淡淡的烟雾，她轻挑下颚，用拿烟的手捏了捏眼睛，“他当然不傻，直接狮子大开口。”她语气嘲讽，不知是嘲讽李志协还是自己。
“他提了什么条件？”李其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脱离不了公司就必定要为公司牟取利益，有的时候作家本身也没有选择，他们想要倚仗，就必须付出，不包括自愿与不自愿。
“这已经不重要了。”顾梓喻对着烟灰缸，指尖用力，弹掉烟灰。
见她避谈，李其也没再追问，起身走到她身边，拿掉了叼在她嘴里的烟，掐灭在烟灰缸中。
“相信你有自己的权衡，也希望你是心甘情愿。”他淡淡的开口，从顾梓喻回来到现在，他整个人都异常淡定。
“还有，女生，少抽点烟。”说罢，他拍了拍顾梓喻的肩，转身出去了。
顾梓喻长舒一口气，头仰到沙发后头，胳膊无力地搭在脸上，遮住表情，干涸的喉咙动了动，想说话又说不出。
没人能懂得她的无能为力……
“看来，你们的眼光是完全正确的。”结束录制后，胡安手拿文件夹，走在另外两人中间。沈江然和葛嘉懿以绝对的优势拿下了票数及人气的第一和第二，他感叹地说。
“沈江然的歌声很好。”他瞄了瞄苏珊面无表情的脸，不敢在她面前大肆表扬ben看好的选手，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句话带过，但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冲ben竖起大拇指，赞叹他眼光惊人。
“葛嘉懿也很棒，两个人都有很大的突破。”他两边都不得罪。只是更让他惊艳的还是沈江然的几段戏腔，发挥超常，惊艳众生。
“葛嘉懿的伤还需要调养一周，那下周……？”他看了看两人，欲言又止。
“合作舞台下不为例，两个人这场热度很高，肯定会有很多选手不满意，下周葛嘉懿不需要倚靠任何人，他自己也能撑起舞台。”苏珊双手环抱，迈着大步，气场强大。她对今天的结果不太满意，虽然两人是互惠互利，沈江然替葛嘉懿撑起了部分舞台，两人票数也咬的很紧，但第二终归是第二。
胡安看了ben一眼，眼神充满无奈，ben也表现的无所谓，他也相信沈江然一个人就能撑起舞台，不用凭借谁的光彩。
苏珊冷冷的瞥了ben一眼，心里暗暗说着：“走着瞧。”于是大跨步，将两人渐渐甩向身后。
因为票数落后，被淘汰的选手收拾好行李，和其他人一一告别。对于舞台依旧眷恋，但命运多舛，没有一帆风顺的路程和人生，走到一个节点时，就必须要停下考虑接下来的方向。
“凭什么要淘汰你们，这场本来就不公平！”
“对！合作舞台，不公平！”
所有人的情绪迅速达到极点，胸腔中压着一团火，不停的烧。
“哪里不公平？”ben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
听见声音，空气突然安静，所有杂乱声戛然而止。大家回头，都不敢正视ben，毕竟他们讨论的对象是他力捧的人，所以都敢怒不敢言。
“继续说啊。”ben语气严厉，也有些怒意，只是在极力克制才没有迅速爆发。对他来说，这群选手就像他的孩子一样，谁离开他都会难过，可现实就是如此，强者生。如果没有接受失败的勇气，那么就只能原地踏步，无法突破，走向更远的地方。
“我们只是觉得，他们强强联手，对我们太不公平。”有人弱弱的出声。
旁边的胡安都忍不住冷笑出声。
“公平？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没有人因为你想赢就让你赢，你觉得不公平，就要听从你的想法做事，弱肉强食，强者生存！”他指着这群孩子，厉声说到。
“当然。”他长叹一口气，用最快速的时间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有队友要离开，你们舍不得，我也一样。大家也相处了一些日子，我知道你们都是有梦想的孩子，但如果没法接受自己的失败，梦想就永远无法前进，只有正视失败才能汲取经验，取长补短。”
“我们也有商量过，尽管那时候已经决定了合作舞台的事情，但你们都没有反对，不是吗？”他反问，让所有人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是你们的队友，沈江然和葛嘉懿也是，要学会面对、接受比你们更优秀的人，才能更快进步。没有永远的对手，只有永远的朋友，知道吗？”
“知道了！”耳边传来高低不一，参差不齐的声音。
看了眼手表，“你们今天有一次外出机会，都去准备一下吧。”
胡安干咳了两声让人注意到他，“临走前到我这里做个记录，外出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我会做记录。”
“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都去准备吧。”ben也不知道他说的话被听进去了几分，只是难得他今天想说，便一口气和他们谈了这么多心里话。作为一个长者，一个过来人，更是决定他们命运的人，他必须毫无保留的告诉他们，这个世界远比他们梦想中的残酷，在他们抱怨的时间里就会有人超越他们，机会总是一群人在争夺，而能拿下的只有最优秀的那个。
“还不去准备？”迎面，便在拐角撞见了沈江然和葛嘉懿。也不知他们在这里偷听了多久。
“谢谢。”
“不必。”他拍拍两人的肩，“这就是做第一要承受的，来自四面八方的争议。”
ben的背影依旧挺拔，渐行渐远中，好像走过的便是他们的一生。
“走吧，收拾东西。”葛嘉懿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前面。
宿舍十分冷清，只有高阳一人在收拾东西。齐余的床铺已经空了，他刚刚打包好所有的行李离开，床铺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高阳和两人不小心对了眼，快速闪躲，面相窘迫，他刚刚就在那群喊着不公平的队伍里，尽管现在充满了悔意，但还是心虚的不敢和两人面对面。
“抱歉。”沈江然默默的开口，知道高阳和齐余的关系比较好，一定会被影响心情，尽管他本不需要道歉。
葛嘉懿轻轻瞥了眼沈江然，默默的喝水，没有说话。
“该说抱歉的其实是我。”听他这么说，高阳更加按耐不住，直接跳下了床。“该道歉的其实是我，是我太小心眼了，明明你们都很优秀。对不起！”
沈江然被他突然的诚恳吓到了，揉了揉后脑勺，大笑：“没事。”
一旁的葛嘉懿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就像ben说的，没有永远的对手，只有永远的朋友。
沈江然最后离开，检查好窗户，锁好门，坐上了预约的出租车。在车上默默的练习，如何用最简介的方式告诉顾梓喻这两个星期他跌宕起伏的经历，她不喜欢啰嗦的人，所以越简洁越好。
车停在了酒吧门口，面对熟悉的地方他竟然紧张了起来，搓了搓手，等待了一会才走了进去。
他下意识望向顾梓喻常坐的座位，座位空荡，让他有些失落。
“终于又见到你了。”梁昕冲他招招手，一脸欣慰。
“是啊，终于放了个假。”沈江然也觉得浑身轻松，觉得外面的太阳照起来都比较舒服。
“比赛，怎么样？我以为会边录边播，没想到是提前录制，还好我不是急性子，不然真的等不了。”
“感觉还不错，成绩一直很稳定，不过我不能说的太多。”沈江然冲她眨眨眼。竟学会了保持神秘感。
“你以为你是蒙娜丽莎？”梁昕嗤之以鼻，居然一丝都不愿意给她透露，害她白白期待了这么久。
“跟你说了，你以后不看节目，不就没有收视率了？”
“说的好像收视率得靠我撑起来一样。”
“你多多少少不得贡献一些？”
“等一会梓喻来了，看你敢不敢这么说！”梁昕假装凶狠的指着他的鼻子。
沈江然立刻惊喜起来，瞳孔发亮，身体往她面前顷了顷，“她会来？”
“我通知了，她说会来。”梁昕上下打量他，满怀的期待快要溢了出来。
梁昕常常羡慕，有一双满是光芒的眼睛永远装满顾梓喻，深情、专注，如同捧在手心里的珍宝，既舍不得收藏又舍不得把玩，只好小心翼翼的呵护。这是一件美好且浪漫的事情。
“你有给自己一个目标吗？”
“目标？”
“比如拿下冠军后，第一件事情要做什么？”
“你这么笃定我能夺冠？”
“当然了，你可是沈江然。”
……
这大概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坚定不移地站在他的面前，大声告诉他：你是沈江然，你一定可以！就如同冰冷黑暗的空房间突然亮起了一团微弱的火苗，即使渺小也足够照亮黑暗，融化冰冷。
“我还没有想过。”
“是没想过夺冠，还是没想过第一件事情去做什么？”
沈江然垂垂眼皮，挠了挠头发：“都没有……”
“不如听一听内心，当你真正名利双收的时候，最想做什么事情，当初喜欢的事情，还是不是一样。”梁昕的眼神越过沈江然，飘向门外。
“梓喻。”她喊了一声，并挥手示意。
沈江然立刻站起来，有些手忙脚乱，理了理衣服和头发，转过身去，顾梓喻正好走近。
依旧落座在老位置，问服务生要着酒，侧脸对着沈江然，轮廓分明。过腰长发被皮筋慵懒地缠绕在一起，白色套装瞬间提升了气场，像极了上市公司女总裁。
沈江然看的如痴如醉，脸色微微泛红，像熟透的蜜桃。
“江然只有二十四小时假，你就别装高冷了。”梁昕歪着头，对她说。
“二十四小时？”顾梓喻拿到自己要的酒，倒了三个杯子。
“我以为你被淘汰回来了。”她淡淡的说。
“没有。”沈江然不好意思的揉揉头，又怯怯的反问：“你就这么不看好我？”
“也不是。”顾梓喻品了口酒，满意的点点头，“开个玩笑。我一直挺看好你的。”
沈江然松了口气，窃喜，原来自己一直都是被认可的。
梁昕干了酒，偷笑，“你的玩笑一如既往的生硬。”
沈江然放下酒杯，望着她，目光澄净而认真：“你觉得，我能拿冠军吗？”
“……？”
“我想听你对我真实的看法。”他柔声说，目光很静。
顾梓喻轻笑，如绯红的樱花，“我只能说，我祝福你。”通透的眼睛眨了眨，更显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