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命数
清幽的后山，潺潺清泉边。
秦璐妍坐在石桌边，将自己在地底世界的经历娓娓道来，包括某些细节都没有遗漏，就连击杀别派弟子的事情也没有隐瞒，毕竟自家老祖宗不可能向着外人。
对面的秦苍云静静地听她说完，抬手射出十二道淡青云气，在空中交汇成一幅玄奥繁复的阵图，在她头顶盘旋数息之后，悄然隐去不见。
“其他的人也就罢了，不过那个褚天成身份有些特殊，或许千幻峰的那群老家伙会追查到底，所以我施法颠倒天机、混淆阴阳，可以保证三年之内他们不会查到你身上来。”他解释道。
秦璐妍抿了抿红唇，终究是没有道出神秘铜鼎的事情，这是自己赖以重生的最大秘密，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所以对任何人都是不能透露半分的，哪怕是自己的至亲。
不是信不过老祖，而是这东西的来头实在太大，一旦为第二个人所知，绝对会引发天机剧变、酿成不可测的奇祸，这是鼎灵自己的判断。
秦苍云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火红玉匣上面，然后探手轻轻开启，取出里面的道经翻阅一阵，脸色已经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道经很不简单，里面蕴含阵道最高奥义，乃上古天书文字写就，至于它的来历……百年之前我曾听一位异人谈及，说它有可能是鸿蒙中蕴化出的先天神物，本体是一尊方尖碑，只可惜年代太过古老久远、根本没人见过那东西的真面目，到如今更是没法考证了。”
“这玉简上的经文应该是从那方尖碑上拓印下来的，内含的道韵真意就差了许多，而且内容看起来也不甚完整。所以将来的你还得想办法把这东西补齐才好，当然如果有机会见到原物，那就最为理想不过了，会让你在阵道禁制领域的成就登峰造极、无人可比！”
秦璐妍听得美眸发亮，神往不已，旋即想起此事实现的难度，又有些泄气。
鸿蒙虚空中的先天神物？秉承大道法则而生的无上至宝？光听这名头就可以想象出它是何等的不凡了，就连掌教至尊与那些常年隐修不出的太上长老们都不曾目睹过这种东西的存在，或者说过去的悠悠数万载岁月中，整个天地间就没听说过有这种先天神物现世的记载，让她上哪里去找？
不过自己终归是年轻，有的是时间可以想办法，倒也不是特别急。
“老祖宗，这几件宝器怎么处理呢？”她问道。
从褚天成手中抢来的玄武寒曦镜等宝器都是相当不错的好东西，正适合自己今后外出游历所用，只是一旦被外人看见，难免会有些麻烦。
“无妨，我会出手为你炼化一番，稍稍改易它们的模样与威能，这样就不用担心被人识破了。”秦苍云笑道。
秦璐妍心里泛起温馨感动，话说也就是老祖宗才会这般替自己着想，处处思虑周到细致，换成外人哪会有这等耐心？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您听闻过寰星殿有一位叫柏易凡的弟子吗？他曾对晚辈说……”
秦璐妍将自己与那家伙认识的经过述说了一遍，包括他对自己身份的推测判断、还有送给自己玄阴造化丹的事情。
这回秦苍云沉默了好半晌，又盯着她上下看了一阵，才迟疑着拿出了一副卦签。
“老祖宗，不要……”秦璐妍赶紧按住他的手，急急地出言阻止道。
卜卦推衍天机阴阳变化，本就是件极耗心力的事情，而且频繁窥测天机必然会遭遇天意反噬，是以寰星殿的长老们罕有能善终者。如今秦苍云天年将尽、又有内伤在身，绝不能在这种事情上耗费心血了。
而且，万一那个神棍柏易凡说的话真有那么几分靠谱，那自己的命数就更不是一般人能够推算的了，贸然尝试，只怕遭遇冥冥中的天罚都有可能。
秦苍云叹了口气，微微苦笑道：“柏易凡我似乎有些印象，九十年前我和寰星殿掌教在元玄峰上对弈时，他身边那个伺候的童子，好像就是这家伙，想不到如今已是天士了。他和他师尊的话，应该还是有几分可信的吧？”
他看了看秦璐妍，心里泛起一丝苦涩无奈。自己的这个后人如此惊才绝艳，受天地气运所钟，本是梦寐以求的好事，可是毕竟祸福相依，各种各样的劫难灾祸也必定是连绵不断，稍有不慎就会身死道消，或是受人觊觎、掳去当成玩物，甚至施展秘术夺了元阴与气运，生不如死。
天道至公至私，得到了多少，某种程度上同样会失去多少，不会有无缘无故的运数落到你头上。
如果自己身体尚佳，必定会竭尽全力守护秦璐妍成长起来，可惜自己的寿元最多不会超过两年了。一旦自己坐化，谁来照看这个后人？掌教或许值得托付，可是在足够庞大的利益面前，任凭什么样的正人君子都难保不起心思。
“老祖宗？”秦璐妍忐忑不安地唤道。
秦苍云自沉思中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好吧，这事我来想办法，你以后切记不要对外人提及，改天我去见见那个柏易凡再说。至于辛燃辉，品性不错，你要将这玄阴造化丹送他也无不可，将来或许可以成为你的得力臂助吧。”
“是。”秦璐妍答应下来。
……
璇灵宫的山门外。
羽衣星冠、仙风道骨的柏易凡依旧和自己的那位师叔站在一起，遥遥望着宝光璀璨、云蒸霞蔚的璇灵宫山门，大口大口地灌着酒。
“事情很顺利！”
他打了个酒嗝，乐滋滋地说着：“已经和那位美丽的仙子攀上了关系，令牌也给了，以后有事时完全可以直接联系她，更妙的是她的师门上下都还丝毫不知情，所以我们的计划一定会成功的。”
那男子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现在不知情，不代表以后也不知情，只要她还在璇灵宫里面，就不能掉以轻心。”
“嗯，我就耗费些本源精气，为她施展一次大衍遮天秘法，屏蔽天机，掩盖运势，使得任何人都看不穿她的真实命数。”
“对对，这样最好不过了！”柏易凡忙不迭地点头。
那男子向他一伸手：“拿来。”
“什么？”柏易凡莫名其妙。
“她的随身物件，别说你没有。”
“呃……这个嘛？”
柏易凡有些心慌地翻了翻衣袋和储物手镯，直到摸出几张金票后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花光，嘿嘿……”
那男子颇有些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接过金票感应了一下：“也可以了，只要上面带有她的气息就可以施法。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准备吧。”
……
归化峰。
“……你这个无能的废物！”
白玉宫殿里，一位风姿绰约的美丽妇人怒视着站在她面前、表情羞愧窘迫的羽青阳，咬牙切齿地呵斥道：
“给你准备了那么多好东西，本以为你可以争气拿个第一回来，结果居然就得了个第三？你可真会给我长脸！”
“被洛雯那丫头胜过也就罢了，居然连一个名声不显的秦璐妍都能够骑在你头上，还偏偏是那个混账老不死的后人，你……你不如去外面一头撞死算了，养你还不如去养一条狗管用！”
“是，晚辈无能……”羽青阳涨红了脸，吭哧吭哧地道。
这美丽妇人名叫莫妃媛，与秦苍云一样同属于璇灵宫的核心长老，拥有极大的权柄与地位，而这个羽青阳，同样是她的隔辈后人。
莫长老骂了好一阵，终于稍稍消了气，转身坐到玉榻上，端起金玉琉璃盏中的琼浆饮了两口，这才继续道：
“没有玄阴造化丹，你最近两三年恐怕都别指望突破到融元境了，将来的道储之位更是想都别想。要解决这个难题，或许只有多花些代价，去找秦璐妍那丫头，把那颗玄阴造化丹交换过来。”
“她……不太可能同意的吧？还不如去求掌教至尊再赏赐一颗。”羽青阳疑惑地道。
莫妃媛横了他一眼，冷声道：“你以为我没去？可他死活不肯松口，我这张脸都快要被你给丢光了……”
接下来又是一连串疾风骤雨般的呵斥责骂，言辞极尽刻薄寡毒，羽青阳无可奈何地耸搭着脑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位老祖宗就是个极好面子兼之心胸狭窄的性格，他这个后人也只能忍着受着。
片刻之后，莫妃媛好不容易住了口，沉思着道：“既然求不到丹药了，那就给你找几个出色的道侣吧，以合籍双修之法快速提升修为，只要你能够尽快抵达融元境，那道储之位你还有一线希望去争一争。”
“那应该找谁呢？”羽青阳试探着问道。
莫妃媛瞥了他一眼：“你如今总归是核心弟子了，寻常女子哪有资格配得上你？至少也得同等身份的。那个洛雯或许是君穆阳看重的人，我也不好安排。最合适的人选就只有那个秦璐妍了。”
“而且我看那女娃子似乎很是有些根基气数，又是极罕见的至纯至阴之体，当你的道侣正合适，只要得了她的身子，效果比玄阴造化丹还要好得多。”
“那要怎么说服她同意呢？”羽青阳问道。
莫妃媛微微冷笑：“我找她的老祖宗说去，那个老不死的混账当年亏欠我那么多，就让他的后人嫁过来补偿吧，谅他也不敢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