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鬼的上下两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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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人去楼空

夜宴共饮许久,直到夜深,才堪堪结束。

宾客渐渐离去,夜中却是重新安静了下来。

刚才的那番盛景就像是从未出现似的。

秦王望着那人散狼藉,本该是他先行回宫才能让大臣们走的,但是他让旁人退去,也没人敢继续待着。

他半靠桌案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脸上挂着淡笑,挑了挑眉头。

人去楼空矣······

秦王饮宴?

他似乎是自嘲一般地笑了笑,若不他不是秦王呢?

就像如今,先王刚逝,他举宴,大臣还是会来。

没人会在这时候提那先王,也没人会记得。

提起一旁的酒壶,往酒樽中自己给自己酌上了一杯。

悠悠地抬起手中的酒樽,对月高举。

父王,这便算是我给你送行了···

您为这天下,征战了一辈子,您说您,为了什么呢?

“一场人去楼空罢了。”

说着,对着那凉淡的月色,摊手一敬。

酒樽微倾,清冽的酒液从中倒出,溅在地上。

几滴溅上了他的衣袍,打湿了一角。

秦王嬴柱一个人在那苑囿中独坐了许久,没人知道他为何独自留在那,更不可能有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了什么。

秘卫禁军,统不得入内,就连嬴子楚,都只能被拦在门边等候。

顾楠已经离开,秦王夜宴已经过了,后面的宫中守卫,秘卫会接手,用不着她继续在这吹冷风。

等到嬴柱出来,两旁的侍者赶忙迎了上去,将一件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

“大王,夜寒,还是早些回宫好些。”

一个内官在旁小声的说道。

嬴柱摸了一把自己斑白的胡子,淡淡点头。

声音有点无力,看来也是已经累了。

“也好,回去吧。”

正准备移驾。

一个人走了上来。

是嬴子楚。

此时的他穿着黑色的衣袍,恭敬地走到嬴柱面前。

“父王。”

嬴柱脸上微笑。

“子楚,为何还未归去?”

“今夜宴上有恙,父王还未回宫,子楚不敢归去。”

嬴子楚低头站在嬴柱的面前,颇有一番忠孝的模样。

嬴柱的微笑里露出了几分欣慰。

至于有几分是真,只有他自己知道。

伸出手,拍了拍嬴子楚的肩膀。

“我儿有心了,寡人虽然不如先王勤通武学,但也没那般不堪。”

“何况,秘卫在此,你也不必担忧。呵呵,也罢,既然你未回去,就和寡人一起走走,你我父子倒是很久没有长谈过了。”

嬴子楚连忙点头:“听父王的。”

两人结伴顺着苑囿走下,几个侍者被嬴柱挥退了,秘卫早已隐去,但是若是秦王有危,恐怕就会第一时间出现。

宫中的晚上少有声音,路旁的浅草之中似乎能听到虫鸣,还有浅浅的风声在耳边轻吹。

嬴柱似乎感觉到了冷,紧了一下自己的披风。

“子楚。”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笑着问道:“当年,先王与你做质子送于赵国,吃了不少苦吧···”

嬴子楚的脸色一怔,随后,嘴唇抿得发白,尽力保持着自己的镇定。

“赵国待我为客,何苦可言。”

“如此,苦了我儿。”

嬴柱说道,再赵国做质子,身负国罪,该是一番如何模样,他怎么会是不知道?

嬴子楚的眉头动了一下:“不苦。”

如今的嬴柱带他,可谓是做足了父亲该有的样子。

但是,当年嬴柱对他的不理不睬,对他母亲的冷遇,他也同样记得清楚。

低着头,他没有再犹豫,从自己的怀中哪出了一个盒子。

“父王,儿臣家中一门客本是一商人,行商四方,家藏了不少异品。”

“嗯?”嬴柱侧头,看到了嬴子楚手中的盒子,眼中带着几分不明的神色。

“商人?可是你落于赵国之时,与你来秦国分说的那人?”

“是那人。”

“这样说来,也算是我儿的恩人,虽然是为商人,你当敬重。”

“是。”

嬴子楚应道,接着说道:“那人手中有副药方,听闻滋补,想到父王常说身体虚弱,特来找人制来献与父王。”

说着打开了手中的盒子。

盒子里面铺着锦缎,显得十分精致,锦缎之中,几枚药丸静放在那。

“哦?”嬴柱似乎有些惊讶,接过了嬴子楚递上的锦盒。

药丸摆在其中,每一颗大概只有指尖大小,黝黑滚圆。

“倒是我儿有心。”

轻笑了一声,盖上了盒子,收与怀中:“如此,寡人就收下了。”

之后的时间,两人像是一对和睦的父子,相谈甚欢。

不知不觉已经是走到了宫门,嬴子楚不合适再进去。

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嬴子楚退了半步:“父王,天色已晚,儿臣这就先请归了。”

“嗯。”点了点头,嬴柱摆手:“去吧,早些歇息。”

“是。”

嬴子楚躬身退了几步,随后起身离去。

直到他背过身子,脸上谦和的模样才褪去。

他给父王的确实是补药,且是滋补的良药,是以吕不韦给他的异方。

不过又加了一些他物,除了大补之外,还有滋身补阳的作用,药性不算烈。

普通人吃下去自然无事,甚至算得上是难求的佳品。

但是秦王的身子,体虚亏空,时常需要太医调理。

前几日,嬴子楚特地让人走上了一遭。

从太医那取来了嬴柱的医案,就着那医案,做了这些药品。

就算是名医来验,一时之间也不可能验出什么。

但这药若是真以秦王嬴柱的身子若是吃下去,盖是只有一个结果。

三日之内,气血攻心。

背着手,嬴子楚的衣袍随着他的步子卷动。

他终是走到了这一步。

彻底沦入这权势的最后一步。

他仰了仰头,步子似乎顿了一下,咧嘴干笑。

不知道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