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袭
一个月之后,山贼如期而至来紫荆寨收取“太平钱”。
紫荆寨里的各个商家都表现得恭顺无比,老老实实地将自己辛苦一月所获的利润中取出足额三成拱手奉上。周、王、郑三大姓的族长更额外奉赠大量烈酒熟肉,陪足了笑脸请这些好汉在日后多多关照。
带足了人手前来,还准备用点杀鸡骇猴手段的“飞天猴子”袁杰在惊愕之后大为欣喜,趾高气扬地告诫镇上父老以后都遵此规矩行事,而后便拉着满满一大车财物呼啸而去。
禹天来坐在严家的豆腐坊里,望着山贼们远去的背影,脸上现出一丝别有深意的冷笑。
当夜子时,禹天来沿着上次攀登的路线,再次无声无息地登上大圣峰。他先观察一下四周的动静,然后从腰间解下一盘细而坚韧的长绳,从崖顶垂了下去。
片刻之后,他感觉手中牵着的细绳一紧,然后又被人连扯了三下,当即向上收回绳索,不多时从崖下提上来一个大包裹。
禹天来先将包裹藏在一块岩石的后面,转回身来向内潜行。
今夜正值月末,虽然天气晴朗,但空中少了明月朗照,四周一片漆黑。
在一堆篝火旁边,仍有五名山贼围坐值夜。
禹天来知道自己的计划要顺利进行,必须先解决这无人。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体伏在地上,施展鹿伏蛇行之术,借着黑夜的掩护迅速接近。
堪堪到达火光照射的范围内时,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而后手足同时蓄力。
蓦然间,禹天来双足双手同时在地上一撑,积蓄至顶点的力量勃然爆发,身体如一只离弦之箭般贴着地面激射而出,瞬间穿越了火光映照的数丈空间,来到两名背向自己的山贼身后。
他的双掌齐出,极快极轻地印在两名山贼的后心,柔和的掌力透体而入后转为刚猛,一举震断了两人的心脉。
在两个山贼一声未吭,身体颓然倾倒的瞬间,禹天来身躯向上一扬,双掌化为爪形左右探出,捏住另外两名大惊之下张口欲呼的山贼后颈,随着十指收紧双腕扭动。只听得“咔”“咔”两声轻响,两名山贼颈骨齐断,呼声却终于没有来得及出口。
借着双手抓着的山贼为依托,禹天来右腿凌空蹴出,腿上飞凌厉劲力将熊熊燃烧的篝火迫得向两边分开,足尖点中篝火对面最后一名山贼的咽喉。
那山贼喉骨尽碎,双目怒凸仰面倒下,同样未来得及发出半点声响。
前后两世,这都是禹天来第一次杀人。但他这些年在山林中击杀的各种野兽多不胜数,在看到了白水村的惨景之后,心中早以不将这些泯灭了人性的山贼当人来看,所以下手时极尽果决狠辣,完事后更无丝毫心理不适。
轻手轻脚地将这五个山贼的尸体互相支撑着摆成围坐姿态,禹天来回到悬崖边取回了包裹。
他提着包裹悄悄潜到一座住着山贼的帐篷边上蹲下,从包裹中取出一根手臂粗细、有两段竹节的竹筒,又拿出一束线香,抽出其中的一枝插在竹筒一端事先钻好的一个圆孔里,然后将竹筒从帐篷的下面送了进去,只留下插着线香的一小段在外面,最后用从篝火中抽出的一小节存有炭火的木柴点燃线香。
做完这一切后,禹天来又到其他的帐篷旁边,将方才的事情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唯一的一点不同是每次都将那线香掐短了一截。这些天他已经实验了无数次,差不多可以保证所有的线香同时燃到尽头。
禹天来对每顶帐篷都做了手脚,唯独中心处应是袁家兄弟居住的两定小帐篷例外。之所以如此,只因袁家兄弟这等高手的耳目之敏锐远胜常人,他只要稍有疏忽弄出一丝儿声响,也会惊动这两人而导致前功尽弃。而且等翦除了两人的羽翼,也不怕他们能逃上天去,倒也不必强求一举全功。
在整个过程中非常幸运地未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这当中三家族长在白天赠送给山贼的酒肉应该起到极大的作用。
禹天来提着已经干瘪的包裹来到马栏旁边,找了一个角落静静等候。手边放着最后两根竹筒,但那圆孔中插着的已经不是线香而是炮仗的药焾。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团团火光几乎不分先后地在一座座帐篷里炸开,伴随着的是雷鸣般的爆响和凄厉无比的惨叫呼号。
那些竹筒便是禹天来在这一个月里精心制造的秘密武器,每根竹筒分为两节,一节装的是从镇上炮仗行弄来的火药和碎铁片,另一节则注满了火油。当线香燃到尽头引燃火药时,伴着爆炸和高热四处飞溅的碎铁片和火油都成为最致命的武器。
看着一个个烈焰腾腾兼鲜血淋漓的山贼从支离破碎、冒烟起火的帐篷中连滚带爬地逃出,也顾不得身上多处伤口便就地翻滚试图扑灭火焰,禹天来举手几掌将朝向山贼这一面的木栏劈断,然后引燃最后两个竹筒上的药焾,抖手掷入马栏当中。
“轰!轰!”又是两团火光伴着巨大的声响爆开。
这两根竹筒中没有火油和碎铁片,火药的量也少了许多,其实就是两个特大号的炮仗。但只是这两声炸响,也将早被另一边的爆炸、火光和惨叫惊动的数十匹劣马彻底吓疯。它们疯狂嘶鸣着一窝蜂从马栏的缺口冲出,不顾一切地向着已经乱成一团的山贼们狂奔而去,一路冲撞践踏之下,登时便有许多在爆炸与烈火中侥幸逃得性命的山贼骨肉成泥……
当大圣峰的山顶升起火光之时,下面那道寨墙上的两扇坚实木门左右分开,严咏春手中倒提一对血迹斑斑的蝴蝶双刀从门里走出。便在方才,她只身潜入寨墙以内,凭着手中双刀将在此值守的十数名山贼尽数格杀当场。
近百名紫荆寨中的青年已经来到寨门下,他们人手一根两端镶嵌了铁尖的齐眉短棍,背后背着五支四尺长竹制标枪,脸上都带着兴奋与崇敬的神色望着严咏春。
严咏春脸色有些发白,第一次杀人,她心中终归有些不适。但转头看到山顶的火光,对师哥的担忧又令她迅速压下这种不适感,挥手下令道:“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