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酒意来
如今齐家也算抓到了魏国舅的小辫子,如果有一天齐家遭了难,就可以以此威胁魏国舅拼命搭救,不然就将此事抖给那些越人,他就不信魏国舅那个怂包不害怕。
何况他们齐家并没有参与到当年的事情里头,就算有一天越人的势力变得强大起来,只要齐家将这个秘密卖给越人,也定能得个好结局。
只可惜,魏国舅现在死了,这个秘密握在齐家手里,倒失去了最佳的利用价值,反而容易惹来一身腥。
“齐大人。”齐国公正拧眉思考,后方有一人忽然开口唤他道。
他回头,看见举步向他而来的,正是当朝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一品大员——裴甫新裴太尉。
“裴大人。”齐国公朝裴甫新拱了拱手,脸上摆上日常寒暄的笑容,“不知有何贵干呀?”
裴甫新来到齐国公面前,抚了抚袖子上的皱褶,与他一起缓步往宫门口的方向走,“最近齐大人的日子似乎过得不怎么好呀。”他状似无意地道。
齐国公愣了一下,又笑了,“裴大人此话怎讲?”
裴甫新嘴角意味不明地挑了挑,也不和齐国公绕圈子了,开门见山道:“前些日子夜里,国公府似乎来了一个特别的客人吧?”
齐国公心里头“咯噔”了一下,不过脸上还是极力保持笑容,“国公府门庭虽然已不如往昔,但每日还是有不同的客人登门造访的。”
“齐大人就不必和我绕圈子了。”裴甫新锐利的视线落在齐国公脸上,鹰目一凝,险些让齐国公的假笑当场破功,“黄夫人没了丈夫,自然还要找人申冤,齐大人您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会没有谱儿吧?”
齐国公拢在官服袖子里的手掌一紧,面上的笑容已经荡然无存,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你想要什么?”
“自古以来,一命偿一命,本官主持公义,只是想替那个可怜的妇人出头罢了。”裴甫新将双手背在身后,继续往前走着,“齐大人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是您还是您儿子触犯了王法吧。”
说罢也不看齐国公一眼,径自往前扬长而去。
齐国公站在原地,明明天上艳阳高照,可他却如置冰窟,全身发寒。
早膳后,巳时初,蒋离又出门去了蒋侯府。刚到了侯府大门,便见一高大的黑服男子从门内走出来。
他站定,挑了挑眉。
对方也看到了他,眸色温和。
“哟,真巧呀大哥。”他摆出嘻哈的神色,向男子挥了挥手。
“不巧。”裴靖阑看着弟弟,慢慢道,“二弟,我是来找你回家的。”
“你找我回家,来侯府做什么?”蒋离眯眼。
裴靖阑拾阶而下,走到紫衣青年面前,眸底有暗色,“祖母病了,希望你能回家住一段时间。”
“那不是我的家。”蒋离道完,侧身绕开男子走进了侯府内。
裴靖阑看着弟弟的背影,低低地叹了口气。
“外公外婆!”
蒋离刚走进侯府里,就嚷嚷开了。
“阿离回来了?”侯府老夫人听见下人来报,笑着迎出来。
“嗯!”蒋离看到她,送上一个乖巧讨好的笑脸。
“多大的人了,整日没个正经!”忽然一声低斥从角门处传来,蒋老侯爷板着脸走入。
“外公,老板着脸可显老,你看外婆还那么美,你却那么老,这样可不好。”蒋离双手环胸,依旧嘻笑着道。
看外孙这副模样,蒋老侯爷轻哼了哼,端起茶盏道:“见到你大哥了?”
“嗯。”蒋离从鼻子里发出一声。
蒋老侯爷喝了口茶,敲了敲椅子把手道:“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蒋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吊儿郎当的神情褪去,两手环着胸不言。
“阿离,我知道因为你娘的事情,让你心里一直对裴家有疙瘩,但是你祖母年纪也不小了,也说不得还有多少年看头了。”老夫人看着孙子,叹息了一声。
“她不是我祖母。”蒋离看着地板,嘴里故作冷漠道。
“裴府老太太恐怕一直都不知道你的身世吧?”老夫人捧着香茗,眸光悠沉,“其他人我不敢说,但她确实是把你放在了心上的。”
“原来我那便宜大哥来侯府,就是让您们二老劝我回去裴家啊。”蒋离勾了勾唇角,靠在椅背上,姿势不变。
“哼,我可不劝你。”蒋老侯爷握着茶盏,面无表情道,“只是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得了,不说这事情。”蒋离放下手臂,坐直了身体,“外公,上次我跟您说的事情,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蒋老侯爷神态沉稳,淡淡道:“将那姑娘带来看看。”
“好。”蒋离一口应下,然而将身旁放着的香茗一口饮尽,大步离开了侯府。
侯府老夫人看着孙子挺直的背影,蹙眉问旁边的丈夫,“你说阿离会回去裴家么?”
蒋老侯爷拍了拍爱妻的手背,“那小子一向嘴硬心软。”他从不回裴家,岂不也是害怕与其他人产生更多的瓜葛?
入夜,阿笙靠在床头看那些与香料有关的记载,刚翻完最后一页,正准备洗去药妆睡觉,她拿了巾帕走到水盆前,一低头,不期然正好看到头上的倒映。
一块瓦片正被人挪开,然后是第二片、第三片……
她忍了忍,憋着气闷冷冷道:“蒋离,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屋顶的瓦片被人挪走了几片,露出了一个灌风的洞口来,紫色衣袂在那个口子上一闪,然后露出了一张珠玉琳琅的脸孔,鼻梁高挺,眸色潋滟。
“阿笙,我有酒,也有故事。”蒋离趴在那个洞口上,低头瞧着底下眸似寒星的姑娘,语调温柔却又有着几分寂寥,“你可以陪陪我么?”
片刻后,摘星楼楼顶,阿笙紧紧拽着蒋离的手臂,心里后悔得要命,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看到他落寞的眼神,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就点头答应了。
“你有酒就喝,有话就说。”阿笙忍住自己的冲动不往左右看,强自镇定道,“只是为何要来这样一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