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凯我】Treat you the same(10)
[10]
季节不好。
我一走出门就嘟着嘴埋怨着,嘴唇本来就有些干裂了,被冷风一吹倒是愈发的疼,好像被人咬了一样。这种小伤口最折磨人了。我伸手无所谓的擦了擦,再摸了摸自己有些单薄的衣服,叹了口气,呼出的热气在寒冷里凝聚散开,飘飘然,虚幻却美好。
我站在门口迟疑了很久,然后一步步的走出了门。
我看到院子里的叶子都枯了,片片落在地上,黄黄的,头一次觉得这种萧条的景色恶心,酒在胃里翻转着,我不免觉得有些难受,真想撒腿跑回卫生间将自己肚子里的酒吐个痛快。
但是我没有这么做。
坦白说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样子,我看着远方的人,踌躇而迟疑。
不知所措,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是一副笑脸还是落下大颗大颗的眼泪,我觉得没什么好委屈的,一点也没有,但是看着他那模糊的影子我鼻子却开始发酸了。
我在离他十几米的地方支支吾吾的想喊他的名字,但是他的动作却让我彻彻底底的停下了脚步,也是这个动作让我彻底断了念头。
我容易执着,也容易放弃。我知道放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王俊凯早就在我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开了花,现在要放弃那种疼痛就好像是要把我身上的器官从我身上剥夺一样。但是,总有一个举动会让你觉得好难过,会让自己觉得,我们真的完了。
一念之间的东西,最容易改变彼此最初的样子。
也许从此以后彼此会走向不同的路,但我只愿不要相思不念君。
王俊凯在接电话。他的手护着电话,眉头皱的紧紧的,甚至因为这个不知道来自谁的电话对我熟视无睹,从头到尾至始至终没有看过我一眼。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他的样子有些魂不守舍。
我不禁嗤笑了一声。我不明白我这样的战战兢兢这样的怯弱是为了什么,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瞧过啊。我的笑来的莫名其妙,但是我知道眸子里那种沾满希望的神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被失望所代替。
最开始的时候看王俊凯我觉得就像是看光,可是现在,我看光就觉得自己是在看王俊凯。我居然分不清他和光了,我抿着嘴,无辜的无助的茫然的看着不远处的王俊凯的一举一动。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想喊他的意思。
我就在原地站着不动,看着他挂了电话。他终于抬头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他应该是有黑眼圈了,又或者他是哭过了,否则他的眼眶怎么红红的呢。
“王俊凯。”
“徐骆。”他看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披着阿九给他送的外套,身材却仍旧显得消瘦而单薄。
“我有些事情,然后......”他的口气吞吞吐吐。
我听得有些不耐,无所谓的挥了挥,干脆道。“我放你走。”口气里的酸楚被无所谓所代替,看起来是真的不屑。和王俊凯相处这么久,我居然学会了说谎。
他一怔。
我接着讲到,“你太累了。你走吧。”
我喘了口气没等他回家就快步的跑回了家门,将大门迅速的锁了起来,再毫不犹豫的将小门锁了起来,直到彻底的关的严实之后,我才扶着门的把手顺着墙壁,整个人彻底的瘫到了地上。胃里更加难受,“哇-----”的一声将那些酒啊吐了一地,泛着酸更让我觉得恶心了。
我撑着想要起来,手却提不上力,又一下子栽到了地上。屁股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疼得我呲牙咧嘴的。
许是动静大了,我看到阿九慌慌张张的向我跑来,眼睛里沾满了眼泪。
我听到她捂着嘴不敢相信的说着一些我听得不真切的话,头微微的觉得疼。末了,我估摸着她是在说,“阿骆,地上好多血。”
她一直在我旁边央着我马上去医院,可是我一直在摇头。我意识有些模糊,口中含糊不清的念着,“王俊凯在外面,他不能见到我这个样子,不然他会心软。让他走。”
我说的不清晰但是阿九却能懂,她看着我,眼睛红红的。
“你这个大笨蛋,有时候真的就想这样不管你了。”她的声音分明越来越小,像只蚊子那般细微的声音却觉得吵死了,我抿着嘴,伸手扶着脑袋,靠着墙壁冲她说着,“好吵,阿九,我头疼。”
我和她僵持了很久她还是屈服了,坐在我的旁边不说话,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说,“去医院吧。他应该走了。”
我扯了扯嘴角,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九点了。
临近冬天的天空会偏蓝色,白云很少。
湛蓝一片的天美得有些惊心动魄,我坐在的士的后座,阿九靠在位置上看着我,不一会儿,又打量了一眼窗户外面。窗户被我打开了一半,冷风嗖嗖的往里钻,我忍不住将衣服又裹紧些。
司机抱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针对我,但是我清晰的听到阿九说的那句,“大不了等会钱再加多点吧。”换做是平常也许我会想要争辩一下子,因为这个季节愿意吹冷风的神经病并不多,自知理亏,我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握了握阿九的手,有些温热的手。
“嗯。快到了。”我知道阿九口中指的是什么地方,除了医院还能是哪里呢?索性不说话,将眼睛瞥向外面的景色,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沿路的景色有些萧条,树干没有了叶子的庇佑,显得形影单只,天空没有大雁作伴也显得荒凉。眼前是一栋白色刷漆的房子,顶端赫然挂着一个牌子,“安宁医院”。
人有些多,大多数的医生脸上神色茫然而呆滞,有些可笑。医生不是本着救死扶伤的精神么?这副表情跟我们欠你钱一样,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坏,胃里的翻江倒海也越来越严重。
队伍排的并不久,也许是阿九机智早早打了电话的缘故,我很快就被陈医生拽到了她的办公室,听着她教训着阿九。
“徐骆不能喝酒你还让她喝这下出事了谁负责。”口气有些不太好,可谓关心则乱。我看着她这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想替阿九回答,但是阿九却伸手拦住了我。我不知道她想做些什么,阿九的脾气一直以来都有些暴怒,但是她却把所有的宽容给了我。我还记得初中时候班上有男生为了戏弄我和我告白她当场摔那人的巴掌,现在的这种气氛有些微妙,像极了那种磁场。我皱起眉头担心的看着阿九,傻孩子,别在为了我撞枪口上。
出乎意料的是,阿九低了低头,乖乖的认错,她说,“没有下次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低头认错的小孩,忽然一下子心里酸酸的。
她强势而敏感,脆弱却倔强,她有所有的资本去张扬去挥霍,但她却一次次的为了我止步不前为了我低头,为了我放低自己的身价。
所以,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她做了多少傻事,我都会无条件的选择去原谅她。
在我的执意下,陈医生放弃了给我动大手术的想法。她在叹息中让我去旁边坐着,等待半小时过后的凌迟,一个小小的手术。
阿九坐在我的旁边,抱了抱我,说了声,“别怕我在。”
我的身体一直在发抖,手指愈发的冰凉起来。我坐在没有动,眼睛无神,我看着不远处的时候滴滴答答的走着,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王俊凯笑起来的样子,不自觉心安起来。
半小时,很短,短的好像一眨眼就过了。然后,王俊凯,你是不是真的不会在回来了?
这是我进手术室的最后一个念头。
麻醉剂不知道是哪时侯进入体内的,只觉得一下子头昏沉的很厉害,但是心里却一直不安着。想尽量睁开眼睛,眼皮却太沉,恍恍惚惚半梦半醒间看到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我跟前晃来晃去。
我想推开他们但是手却使不上力,我想说我害怕,但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我一直不安着,有些害怕,有些惶恐。
直到我的手被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握住,温柔的宽大的有力的。
莫名心安了起来,思维也终于不再混乱不清,困意来的更加的猛烈了。我多想睁眼看看来人,多想确定一下,但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我无力的在心里猜测着直到困意彻底的把我击倒。
是王俊凯吧。
你终于舍得来了。
醒来的时候扑面而来的消毒水味吓了我一个激灵,我伸手想扶下自己还有些昏沉的脑袋,但是却发现手使不上力来,滴答滴答的,好像有滴水的声音。
嗓子里咳得直冒烟,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一个人止住了动作,她拿着水柔声道,“阿骆不痛了,没事了。”话中的含义我道不明,只觉得心被撕扯的厉害。她小心的扶着我的脑袋,往我的口中喂水,张不开,大多数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洒在了白色床单上。
与肌肤触碰的一霎冰凉让我终于恍然,我还活着。
下午一点左右的太阳透过窗户洒了满地,仿佛镀了一层金光,亮的我睁不开眼,别过脸去,朝着黑色的那一边,睡意又逐渐侵蚀着我。思绪不太清明,半梦半醒中再次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压压的一片,我伸手想要摸摸灯在哪,但是却摸到了一个人温热的手,我想张口问他你是王俊凯吗,但是却被阿九柔声的回答给破灭了希望。
她顺手打开不算亮的灯,看着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着,“你啊。”
有些想哭的意味,但是那个时候我却听不出来。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她是想说,徐骆你舍得放了王俊凯吗?你啊,干嘛就是不肯退一步步呢?你呀,干嘛什么事都要自己藏着噎着呢?你要是和王俊凯在一起多好呢......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多么多么的在乎和关心我,但是那个时候自己敏感脆弱,什么都不曾领情。
把她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的庇佑。
失去了方才懂得珍惜,不过若是自己先推开,苦果也都只能自己笑着吞。
“他。”我张着嘴含糊的吐出一个字,思路还没有多清明,只知道阿九在自己的跟前。
王俊凯的脸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的,不但如此,甚至我觉得自己耳边都是他的声音,我承认也许自己是想他想疯了。
阿九看着我选择了沉默,瞳孔里的情绪我看不出来,似深海,无法见底。
“老王,他来过吧?”我难受的润了润喉咙,看着她继续开口,表情也许很狰狞,因为此刻的我好像把她看懂,我想我这灼热的目光就要把她烧成灰了。
她摇了摇头。
但是我仍旧咄咄逼人,口气不善。我有一种预感,他肯定来过了。并且他什么都知道了。那双手除了他还会是谁的?我紧握过他的手,余温的藏留我猜的透。
我苦心瞒着他那么多事情就是希望他不要像我一样被悲伤拽的紧紧的,但是我就是看着他和我一同坠入深渊却没办法把他送回去,我挣扎我呼救却无济于事。坦白说,我不甘心。
阿九有些委屈,低下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来过了。”
“我感觉得到。”
“他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他是不是之所以这样才不愿意再见我了。”
陈述句的口吻。每一句我都在问自己,我轻描淡写的语气让阿九忽然哭出声来,她看着我眉头锁的很紧,哽咽着什么都说不出。我没再理睬,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想哭了。好懦弱。也哭不出来了。
我妈是个固执的人,同理,我也是,可大抵是遗传了她的缘故,所以我将这本事发挥到了极致,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不知道在这方面是该哭还是该笑。
记得曾经有个作家说过,人悲伤到一定程度就再也哭不出来,疼到一定程度就会麻木,对此还有更通俗的说法。你去超市发现你喜欢吃的小吃涨价了一元钱你会郁闷的不得了,但是后面你要买的台灯涨价了十元你也不觉得心疼了。
每个人都是一样,悲伤着悲伤着就看开了。
至少外在好像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不回答我吗。”
“哭很吵诶。”
我保证哪时侯我的脑子一定是被驴踢过了。
后来我在想她究竟是要多纵容我才能一下子止住哭声,笑着说话,虽然还是一副梨花带泪我见尤怜的样子。我还记得那天她吸了吸鼻子对我笑着,虽然画面显得有些尴尬,她的声音轻而柔,她说着,“王俊凯没有来过。”
“你说谎。”我吸了口气冷笑着,闭上眼再不愿给她过多理睬。
我要回家了。
我,不知道还有几个明天。
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我也不知道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但是冥冥之中我有预感,以后你的人生就算没有我也定是精彩纷呈。
我闭上眼任由睡意爬上我的脸。在梦里好像又看到了王俊凯露出虎牙的脸。
可是好像你不属于我了,又好像,你回不来了。再睡会就再多睡会,我好累了。
[第四期/原作:闵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