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懵懂

就在卫青和高瑜商量合作事宜的时候，外面的马术比赛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因为那措和奇雅的临时冲突，比赛拖延至临近中午才正式开始。此时虽是深秋，但长时间呆在太阳底下，依旧能让人感觉到夏日的余温。

外面观赛的族人们因为兴奋和暴晒已经汗流浃背，更不要说正在比赛中的各族俊杰。即便是草原上凉爽的秋风也吹不散他们额头上的汗珠。

此时乌蒙和乌起正并列冲在队伍的最前方，后面乌云则是一脸纠结的跟着两个弟弟。自从比赛开始，两人冲到最前面时起，乌云就一直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劝下两个弟弟，让他们收敛一些，刻意的分心导致他在整场比赛中都处在一个并不太好的名次上。

先前国君在台上说的那些，分明就是要引诱他们去参军，去前线打仗。他说的倒是轻巧，可战争是会死人的，乌云虽未亲眼见过，但草原上流传多年的战争故事他可听的不少，两个弟弟还年幼，他又怎么忍心让他们去流血流汗。

为国捐躯？他自认没有那个自觉。成为英雄？那都是需要代价的，最严重的可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但两个弟弟却一脸兴奋，听完之后便一心想要参军去战场。

乌云此刻无比想要将两个弟弟绑回毡房中，等到国君回程再放出来，可是他们兄弟三人从小天赋卓绝，就算他们此次成绩不好，就算他们突然消失，国君恐怕还是会选中他们去前线的吧。

乌云一路上心乱如麻，不知不觉的又被一人超过。这时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乌云的反常，马上就要到终点了，他却突然消极起来，急的乌牧族族人们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

“乌云！乌云！快点啊，再不快点就彻底输了！”

“乌云……”

“挥鞭啊！”

周围人的呼喊终于惊醒了乌云，他下意识的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扬起马鞭奋力追赶。

可惜已经晚了，就在他刚刚起步开始追赶的时候，乌蒙以超过乌起半个马头的优势率先冲过了终点，乌起则紧随其后。

其余的各族俊杰也陆续到达终点，最后，乌云只排在了第十名。

叹息者有之，窃喜者亦有。不管怎样，这次的比赛终于算是顺利结束。

乌牧族的族民们欢呼着将乌蒙乌起这两兄弟抬起，不停的抛到半空中，周围洋溢着热闹欢快的气息。

唯有乌云一脸沉静的站在爱驹身边，眼神变幻莫测。

“乌云大哥，你不要灰心，明年的比赛你一定还能拿回第一名。”一个娇俏又略显温柔的女声响起，乌云转头看过去，原来奇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背后。

“多谢王姬关心，乌云没事。”他中规中矩的对着奇雅施了一礼，便再无动作。

他从小就明白，他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奇雅是高高在上的王姬，他们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所以，从一开始相识，他就没有将奇雅当做小妹妹或是小玩伴，从一开始，就只是牢牢记着两人的差距，谨守下民的本分。

看到乌云冷淡的模样，奇雅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酸。

当年父王来乌牧族找可仂罕商议大事，她也曾跟着一起过来，就在那一段时间里她认识了乌家这三兄弟，大哥沉稳，二哥木讷，三弟最活泼，小小年纪就已经能看出他们兄弟三人各自的性格，如今再看，果然如此，多年未见也没有改变。

唯一变的，恐怕就是他对自己的态度了吧。

奇雅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表现出悲伤难过。

当年自从认识他们之后，奇雅便像个小跟屁虫一样一直跟在三兄弟身后，尤其是小小年纪便稳重成熟的老大最为吸引她。乌云从小就最懂事，平日里就会照顾人，两个弟弟更是由他拉扯大的。

那段日子里，奇雅从乌云身上感觉到了身为女孩子该有的照顾呵护，脏活重活不用她碰，习武有乌云手把手教着绝不让她受伤，有什么好吃的第一个就分给她。于是，本来只是一时相处的儿时玩伴，渐渐在她心中占据了一个相当重要的地位，明知两人最终会成为陌路人，可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

奇雅随父王离开之后，依旧不改初心，每日思念着眼前这个人。

原本，她终日就只跟在父王身边习武骑射，从小便没有玩伴，也不懂什么是情爱，自从与乌云相识相处，她便再也无法忘怀，回到国都之后也只是傻乎乎的一直思念着那个给她温暖的大哥哥。

那日听到父王决定来乌牧参加达勒盛会，她心里别提有多开心，想到能再见到乌云大哥，她更是高兴的整夜难以成眠。

可是，一切似乎都跟她想像的不太一样。

高大哥不再是当年那个照顾她保护她的温柔的大哥哥，见到她之后就只会一脸疏远的对着自己行礼，会语气冷淡的说着“多谢王姬”，仿佛当年一起玩耍的情义都已经不在，又好像之前两人从未见过面。

如今可以跟在他身边的，却是那两个身份不明的野丫头。

奇雅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比父王抽她鞭子还要难受，毕竟一个疼的是身体，另一个疼的却是心。

“乌云大哥，你干嘛这么生疏啊，咱们以前还在一起玩过，你难道不记得了吗？我的马背倒立还是你教我的呢。”奇雅委屈巴巴的说道。

可惜她因为太难过说话声音并不大，周围人多又吵，就完美的将她的声音给掩盖过去。

“你说什么？”乌云没有听清。

“哦……没什么，你快过去吧，乌蒙乌起在找你呢。”看着人群中两兄弟正东张西望的，一准是在找乌云，奇雅也不愿多说，便赶快催促他离开。

她知道自己刁蛮娇纵的名声很不好，可这都是父王的授意，她也无力改变。

当日和那措起了冲突，自己的鞭子确实是冲着那位瑞奶奶挥过去的，她也是后来才听说，乌云三兄弟平日与瑞奶奶最为亲近，自己做了那种事，他肯定不会愿意再见到自己。

奇雅默默站在原地，怀念着那仅存的一段快乐的时光，然后叹了一口气。

她看到了父王的目光，是在叫她过去呢，不能再磨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