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认父
与众人分别之后，卫青带着那措一路向东，开始了她们漫长的旅程。
两人与纳罗族人分别已有十多天，这几天两人并未着急赶路，累了就休息，饿了就抓几只小动物来充饥。
离开之前，迦乞将队员们剩下的所有肉干都留给了两人，还留下了一些动物熬出的油用来引火，就连她们两人手中的猎兽刀都被迦乞允许留了下来。
一路走下来，冰雪已渐渐消散，沿途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绿色植物，它们大多矮小瘦弱，匍匐于地面做横向生长。路上也经常会出现许多小动物，卫青甚至在路上看到了旅鼠的窝。
这一路上可乐坏了阿黄，几乎每见到一只体型较小的动物它都要冲过去作弄一番，直到把人家吓的发抖才肯离开，一路上就连它的口食都是自己溜出去解决的。
看到旅鼠窝的时候，阿黄差一点就冲了进去，吓到卫青连忙叫那措喊住了阿黄，要是惹怒了这些小家伙，再来十个阿黄都不是对手。
那措一路上也叽叽喳喳，看到什么都好奇，什么都要问两句，一度搞的卫青烦不胜烦。
“阿青！你快看，这里有这么多种树，好漂亮，上面还有叶子哎，我以前从来没见过长着叶子的树，而且我们平常都是从族志里才能知道这些东西。”
卫青挑了挑眉，笑道。
“瞧你那样儿，放心吧，你以后一定会看到更多美景，见识到许许多多你从没接触过的事情，这些不过是开胃小菜。”
“嘿嘿，那我以后可要跟好你啦，我自己可不知道要走去哪，对啊，这样一来，我出了雪域之后，真的只能和你相依为命了。”那措笑嘻嘻的说道，仿佛一点都不为未来担忧，也对，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也没有见识过人心险恶，心思自然单纯。
卫青看她单纯的笑颜，罢了，以后让她跟在自己身边，照顾好就是。
“对了，阿青，我们要去哪啊，出了雪域之后就要住在草原上吗？还是去别的地方找你的亲人？”
“嗯，不住在草原，我们在那里停留一段时间，然后了解一下外面的基本情况再决定去哪。我只有爹一个亲人了，他现在生死不明，我就算去找也找不到，如今离开这里，我只有靠自己才能生存下去。”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一脸认真的盯着那措，“外面世道必然艰难，我们两人出去只能相互扶持，想要生存下去更是艰难。那措，你怕吗？”
“不怕！既然我敢跟着你出来，遇到困难危险肯定是不怕的！你放心吧。”
“嗯，那就好，我们继续赶路吧。”
“好的……哎，不对啊，我才是姐姐！明明应该是我问你怕不怕！哎，卫青，臭丫头，你别走那么快……”
少女带着薄怒的清脆声音回荡在这片冰雪世界之中，金雕盘旋在她们头顶，时不时还要发出几声长啸。为这片冰雪世界增添许多活力。
阳光照亮她们前方的路，一直向远处延伸。
这副画面，让人看见总会生出一种前路坦荡的错觉。
这是卫青的路，同时也是那措的路。她们的人生，都因为这条路发生了改变。
而在同一片天空下的另一个世界，也有人的命运正在发生改变。
“卫先生！卫先生……”鸿钧大步走到给卫士雍安排的房间门口，毫不在意的一把将门推开。
卫士雍正坐在书桌之前，手中正研究一张古朴的牛皮卷。
“卫先生，好消息啊，哈哈。”鸿钧一步跨过书桌，顺手就卫士雍拉起来就要往门口带。
“王上，是什么好消息。”
卫士雍微微用力，硬是抵抗住了他的巨力，停在原地。
鸿钧微微一愣，“啊？……哦，我派去找你女儿的队伍回来了！你猜怎么着，他们还真带回来一个小女孩，你快去看看是不是你女儿。”
“什么？找到了？！在哪，快带我去！”
“好好好，卫先生莫急，孤王带你去。”
卫士雍一路跟着秦王走到一处偏殿，外面还有着重兵把守，负责找人的那位将军就站在殿门口。
“参见王上。”
“嗯，在外面看好了，孤王陪卫先生进去看看。”
“王上，属下陪您一起进去吧，那个小姑娘身手不错，脾气也暴躁，我怕……”
“哎，不用，一个小丫头而已，能把孤怎样？再说了，有卫先生在，她怎会袭击我们。”
“这……好的，王上，您千万注意安全。”
“嗯。卫先生，咱们进去吧。”说着手往前伸，示意卫士雍来开门。
“是，多谢秦王。”卫士雍早就待不住恨不得立刻冲进去看看自己的女儿，可惜这里不是他说了算。
卫士雍满怀期待的推开殿门，思念许久的女儿终于可以重逢，此刻双手都有些微微发抖，他甚至从未想过门后之人不会是自己的女儿。
殿门随着“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露出了门后的人影。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此时正坐在房间正中央的方桌后面，身上穿着由各种兽皮组合而成的造型奇怪的衣服，手中紧握着一把同样造型怪异的刀。
桌子上摆着丰盛的酒食，旁边还摆着精美的华服。
见到有人进来，纳美迅速将刀横在胸前，一脸警惕的看着来人。
最先进来的是一名穿着青衫，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面容儒雅，眼眶微红，进来之后一脸激动的看着自己。
纳美暗中提高警惕，握着猎兽刀的手抓的更紧。
随后进来的则是一名穿着玄色长袍，裹着兽皮的雄壮男人，脸上续着络腮胡，明明一脸凶相却要强装和蔼的看着她。
不是阿青。
卫士雍甚至不需要看清，只看身形，就知道，站在那里的人并不是自己的阿青。
早该知道会是这样的，卫士雍想着，女儿年幼，又经历雪崩，派人找了这么久，存活下来的几率不足万分之一。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抱着这么大的期望。
卫士雍烦躁的抬起头，刚想对秦王说出实情，却不想正好撞见了那个小姑娘紧张的双眼。
小丫头身形娇弱，却手持大刀，一脸坚毅，明明非常害怕却非要强装镇定，眼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卫士雍看着这个和自家女儿差不多高的小丫头，心中闪过一丝愧疚，毕竟是因为自己的一再相逼，秦王才会派兵深入雪域，最终将她抓了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心里还有一些别的想法。
“多谢秦王殿下，阿青可能是有些受惊了，士雍可否请您先移步殿外，由我和女儿单独呆一会儿。”
“什么？这个小姑娘真是先生的女儿？！”
“是的，阿青最近经历的太多，受到了不少惊吓，可能是看您在这儿不敢说话，不知秦王殿下可否........”
“哦哦，这样，孤王就不打扰先生和女儿团聚了，正好朝中有事要处理，待孤王忙完，今晚为先生设宴庆祝。”
“多谢秦王。”卫士雍像模像样的冲秦王拜了一拜。
秦王摆了摆手，转身就走出了大殿，守在外面的侍卫自觉地将门重新关好。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哼，我叫什么名字关你何事！哎，你站住！”卫士雍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接近纳美她，被她紧张的喝住。
“呵呵，丫头不要紧张，我不是坏人，我不会害你的。”卫士雍缓缓的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对她不利，然后继续向前，想要靠近她。
“你不要过来，你到底要做什么！”纳美将手中的刀对准卫士雍，重心微沉，似乎是要随时发起攻击。
“好，我不过去，”卫士雍停下脚步，“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不要紧张。来的路上，我听秦王说，你们是世代居住在雪域深处的一个小族？”
“是又怎样？”
“哦，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你们族人有没有见过一个小姑娘，看上去十二三岁的样子，对了，和你差不多高。”
纳美紧紧盯着卫士雍，却什么话也不肯说。卫士雍看她这副样子，也不生气，“小姑娘放心，我不是坏人，我是那个丫头的亲爹，我只是，想要知道她是否平安，并没有别的意思。”
纳美眼神闪烁，她虽未经世事，但也不是傻子，那帮人抓她回来却好吃好喝伺候着，没有伤她一根汗毛。看到卫士雍的时候，她就明白，那帮人是将她当做这人的女儿了，看样子这人很厉害，不然那帮人不会听他的。
那帮人没有见过卫青，他既然问，那么她又为什么要说实话呢？本来就看她不顺眼，为什么要帮她找回父亲。
纳美想着，心中暗做镇定，装作不经意的摇头，“你都知道我们族里的情况，那就应该知道，族里我这么大的就我一人，至于什么和我一样高的外来者，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真的没有吗？”卫士雍心中明白，可还是忍不住心中藏有期待。
“我骗你干什么，真的没有。”
“好吧，我知道了。”早该习惯的，失望。
“对了，我有一个提议，小姑娘你听一下如何。”卫士雍收拾好心情，开始了他的第二个目的。
“什么提议？”
“刚才随我进来那人，是这里的主人，秦王。他生性残暴，若是知道你非我女儿，必然不会放你回族，你不如跟在我身边，以我女儿的身份，顶我女儿的名字。有我在这里，最起码你可以过的很滋润。”
“为什么要我当你女儿？我凭什么要当你的女儿？”纳美还是心动了，这一路走来，她自然见识到了许多以前在族中不曾见过的事物。这里的屋子宽敞明亮，这里的房间更加温暖，食物更加丰富，衣服更加漂亮。
跟着这个男人，她可以过更好的生活，毫无疑问，她心动了。
“你是因为我被抓来这里，我自然该护你周到，更何况我女儿已经九死一生，刚才我在秦王面前亲口承认你是我的女儿，欺君之罪不可恕，这样不仅是救你，也是救我自己。”卫士雍清楚地看到纳美握着刀柄的手微微放松，“留下来，我可以给你更好地生活，你可以见识到更多的事情，我还可以教你许多东西，在你成年之后，还可以做主为你许配一个优秀的夫君，这些比你一生窝在那个小村子里要好太多。”
纳美咽了一口唾沫，脸上的纠结无比明显。
她在想自己的父母，她在想族长，在想村子里的朋友亲人，同时也在想自己的未来，卫士雍描述的自己的未来。
最终，她放下了手中的刀，冲卫士雍轻轻点了头。
“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儿，我不管你之前的名字，从现在起，你就叫卫青，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卫士雍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