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十二楼
鸿雀的出生让章焱觉得此生无憾，却让李念儿大伤元气，为了将养身体，李念儿整日不出别苑，章焱也从不把庄务带进别苑，院里也只留十几个得力忠心的老仆照顾饮食起居，李念儿身边自有心儿和小铃儿照料，小鸿雀儿就在这样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日日被呵护着捧在手心里长大，转眼间已是十二年过去。
这十二年，章焱几乎将镜霖山庄发展为江湖第一大庄，不仅如此，镜霖山庄还对周遭的百姓极为照顾，凡是困难的人户山庄每年定期着人送上米面布帛，有生病无钱医治的百姓，若是求告到山庄，庄里派出大夫上门医治，分文不取。寿阳府的百姓十之七八都受过镜霖山庄的恩惠，自是对这位庄主极为敬重。
就在镜霖山庄如日中天之时，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名字颇为奇特，称十二楼。
十二楼的楼主据说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所谓门派也没有个固定的场所，时而出现在庆阳府，时而出现在济阳府，最近又在寿阳府活动了，人们以为只不过几个小孩子过家家，玩玩门派的游戏，也无人对这个所谓的十二楼太过上心，只是武林中几个小门派的人说起这十二楼来都气得牙根痒痒。
这一日，寿阳府城南的一座破旧的庄院里热闹非凡。二三十个高高矮矮、胖胖瘦瘦、老老少少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一个矮胖的大胡子扯着粗嗓门喊：“老十二，你他娘的最晚入门，老子是你十一哥，这个马扎子该你坐，你腚底下那个啥椅子给哥哥拿过来！”
“死胖子，老娘我天生丽质，为了今儿的楼会特意穿了霓裳坊的姐姐新裁的天丝衣裙，坐个马扎子，哼，起了褶子你给老娘熨吗！”雕刻松鹤延年图的紫檀椅上一个吊着眼睛容貌俊美穿着暗花天丝紫袍的青年捋着鬓边垂下的一绺头发撇了胖子一眼。
“嘿，他娘的，你个娘娘腔，你是谁老娘？！还衣裙，要点脸吧，让人家霓裳坊的玉竹姑娘打出来了吧，为啥来着？哦~穿了人家的衣裳没银子给，差点让人家给卖了去当龟公。哈哈哈哈，要不是咱六哥出面，你这会子都接上客了吧，哈哈哈哈……”
“死胖子，当众揭老娘的短是吧，好啊，今儿老娘不给你打出屎来，老娘不叫沉鱼落雁风流倜傥玉面狐狸郎！”
“他娘的，老子怕你啊，还玉面狐狸郎，啊呸！臭不要脸，就你那尖嘴猴腮满脸褶子的吊销眼还好意思自封玉面狐狸郎？玉面搁哪呢？狐狸允许你侮辱他们了吗？啊？你连个郎都配不上！”
“好啊你胖子，你、你、你侮辱我！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看招！”
紫袍青年手一挥，一道银光直逼胖子面门而去，胖子抬手用两指夹住，竟是一柄通体纯银的手里镖。
“他娘的，肖玉锦，你来真的？他娘的你有银子打镖没银子付衣裳钱，娘娘腔果然都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六哥，你都多余救他！”胖子把银镖递到一个穿白袍戴玉冠的少年手里。
这少年看着还比胖子小不少，也就十六七岁的光景，胖子却恭恭敬敬的一口一个六哥叫着，少年接过银镖，脑门上隐隐的青筋爆出。
“没收！充公！”这两个词是从白衣少年的嘴里爆吼出来的。
“啊啊啊！不要啊六哥！”肖玉锦也不管袍子褶不褶了，跪着就滑了过来。“人家行走江湖，面子可以不要，银子不能没有啊，刀啊武器啊命啊，六哥哥！”
“刀可以有，银子必须没收，明天我让九妹给你打几柄精钢的，这银子必须充公，老十二，你知道你欠着楼里多少银子了吗，还他娘……咳咳咳，还、还用银子打暗器，你自己要充胖子，别打肿咱楼主的脸啊！话说回来，就这一柄银镖？嗯？”白衣少年捏着镖挑着眼睛盯着肖玉锦。
肖玉锦一惊，下意识的按住了腰带上挂的精致绣花荷包。
白衣少年手一挑，喊了声：“上！”
一时间十几个高高矮矮、胖胖瘦瘦、老老少少的男男女女一起跳起来把肖玉锦压在地上，肖玉锦反抗反抗再反抗，没有反抗成功……
荷包交到了白衣少年手上，打开看了看里面，少年压了压上翘的嘴角，没压住，“呵……”
接着一屋子高高矮矮、胖胖瘦瘦、老老少少的男男女女都高兴的笑了起来，胖子笑的最大声：“他娘的，明天终于可以吃肉了！”
头发衣衫凌乱不堪的肖玉锦呆坐在地上，咬着衣角，泪流满面，“刀，刀，银子，银子，我的命啊……
吵嚷间一个农夫穿戴扛着锄头戴着面具的少年缓步走进屋，众人纷纷安静下来，对少年躬身行礼齐呼：“楼主！”
少年兀自走到最首的椅子上坐下，放下锄头靠在扶手上，弯腰打开挽着的裤腿，扣下了沾在脚踝上的一块干泥，拍了拍衣袖，一抬头刚要开口，一个哀怨的声音幽幽传来。
“楼主~”肖玉锦侧着身子飘过来，靠在面具少年的腿上。“楼主，为我做主啊！他们，他们欺负人！”
肖玉锦兰花指指着下面一群人，哀怨的看着少年，少年悄悄往旁边躲了躲，肖玉锦悄悄往少年身上又挤了挤，两个人就这么一个暧昧的姿势挤在椅子扶手那，少年轻叹一口气，手搭在肖玉锦肩上，问道：“是哪个欺负小锦锦了？”
肖玉锦前先一步尖声喊道：“就是下面这群不要脸的，青天白日，强抢美貌少年……”
少年抽手一惊：“啥？他们把你那个了？！”
“楼主~抢钱，他们强抢美貌少年的钱！人家小锦锦可是对楼主忠贞不二，等楼主成年了，小锦锦可是要对楼主以身相许呢……”
“啪！”话未说完，一只粉绸面的绣花鞋照着肖玉锦飞了过来，正中面门。
肖玉锦一把抓下绣鞋，拧成麻花，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绿、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