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细雨轻寒今夜短
“坐吧。”西灵娘娘见倾尘、明轩不动，便将二人引到了座位旁，于是众人分别坐下。
“深夜造访，打扰了。”倾尘见东华帝君与西灵娘娘如此，也知他们早有准备，倒也并不感到惊异。毕竟西灵娘娘的演算之法只是稍逊伏羲，与太上老君都不相上下，而且在其手中，更是掌握着昆仑镜这般至宝。
“我等仙神，何分昼夜？”西灵娘娘伸手一拂，玉桌上便现出几盘精致糕点，皆是用的造化玉碟盛装。“无论何时到来，反正都是一样，还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姐姐客气了。”明轩伸出玉箸，夹起一片玄霜绛雪放入口中，果然入口即化。“其实说起来，这次我与倾尘哥哥，本是要上玉京山紫霄宫，去见······”
“妹妹且住了。”西王母轻启朱唇，伸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将明轩的话给打断了。“我们姊妹难得相聚一场，还是多说点开心的吧。今日大家不谈正事，只叙情谊。”
“好。今日不谈正事，我们就在此处畅叙幽情。”倾尘点了点头，竟也答应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此时来访，虽算不上打扰，但来得也确实不巧。”东华帝君也不等人发问，便自顾自地说道。“今日下午，矜渊、璇玑和陆酒这三位弟弟妹妹都回去了。他们本想明日再走，可是静虚山有些事宜，已经拖了一段时日了，故此不便多留。”
“他们有门人弟子，又有自己的道场，自然要多考虑一些。有多大的本事，便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历来如此。”倾尘悠悠答道。他对未能与矜渊等人相见，还是有几分惋惜的。
明轩对着倾尘看了一眼，随即将视线移开，面上神色不改，只是对东华、西灵问道：“弟弟妹妹离去之时，可都有说些什么吗？”
“有。”西灵娘娘点了点头。她又往桌上连点数下，这碧玉桌上便出现了一尊雪白色的酒壶，以及四个玉杯。
“冰心壶！”明轩一眼就认出了此为何物，当即问道。“陆酒他最爱酿酒，这冰心壶平时是从不离身的，怎么今日却将其留在了此地？”
“他们想留在这里等你，但又必须回去，实在难以两全。于是陆酒将冰心壶与他新酿成的美酒留在这里，说一定要我们共饮此酒，就当大家都在了。”西灵娘娘话音刚落，冰心壶便自行飞起在空中，接连倒了四杯。“此酒，名唤朝暮见，乃是纯粹以阴阳丹酿成，并未加其他辅料。”
“朝暮见，朝暮见，朝朝暮暮长相见。只可惜，难如愿。”倾尘将玉杯端起，向杯中酒看去。其左半边都是雪白色，而右半边却完全是墨黑。两者泾渭分明，合起来，便是一杯了。
“这第一杯，就由我来喝吧。”倾尘也不客气，将这杯朝暮见倾入喉中，一饮而尽。
周围，忽然暗了下来，不知何时，乌云遮蔽了皓月。瑶台散发出翠绿的光芒，在这黑暗中带来点点微光，恍若灯塔一般。闪电划破长空，接着便是“轰”的一声雷响，狂风在群山中呼啸，霏霏细雨化作透明的帘幕，将西昆仑彻底遮掩。
雨，一滴滴落下，在瑶台的屋檐下，珠光连成一串。向周边望去，烟雨濛濛，依稀可见，昆仑仙岛上，灯火阑珊。伊川湖上，九重弱水难得地平静了下来，湖上再无波涛滚滚，只有雨滴落在湖面上，荡漾出一圈圈涟漪。群玉山下，寄香幽火并没有沉寂，而是仍旧熊熊燃起，不因雨水的落下而退避。
龙月城。
董双成与双笙，在一株周天星辰树下相对而坐。董双成本想在阴阳双生木下吹奏玉笙，但双笙说，在这里，星泪哥哥也能听见。
悠扬的玉笙音响起，这正是《升平乐》，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两者相合，化为动人的乐章。
周天星辰树固然枝叶茂盛，但也不能将细雨尽数拦下。董双成仍旧吹奏着玉笙，并不为落雨所动，暗地里则撑起了一重屏障，将整株周天星辰树都笼罩在内。莫说是雨了，就连一丁点雨声，那都透不进来。
“是倾尘哥哥。”
双笙一直看着外面的落雨，等到董双成将这一曲奏完，她才缓缓说道。
董双成没有搭话，她只将玉笙收起，便与双笙一起静静地向外看去。她伸手将法诀一掐，屏障尚在，雨落不进来，但是外面的声音，却是变得清晰可闻。
她当然知道，双笙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因为在这雨中，她感到了一丝清冷。而她作为仙灵，本该寒暑不侵。
双笙遥遥望向远处的瑶台，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的意思。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去打扰他们。
仙神动念，天地自有感应。倾尘虽被称作“仙中之仙”，但对自家兄弟姊妹，却也并非毫无感情。
只是他极其擅长演算之法，看得实在太过透彻，故此行事之时，显得很是淡然。
瑶台。
“说起来。那三位师侄，他们修行得如何了？”已经不知喝了几杯，明轩柔美的脸上泛起一抹微红，可她的眼神，却仍旧是清亮无比。
“唉。他们虽然同时拜我与东华为师，可他们的机缘，却各有不同。”西灵娘娘摆了摆手，又从盘中夹了一块徊水玉精咽下。“书毅学的，是真华宫道术，而曦梦与漻纾修的，则是妙灵宫正法。”
“我们也曾试过，让他们同时修行我和西灵的神通。”东华帝君继续说道。“可书毅，怎么都学不好昆仑岛道法，而曦梦与漻纾，却也不能练好蓬莱岛神通。在他们手里，另一方的神通也没什么大用，几次三番下来，我们便只好作罢。”
“对了，你们这次是走了，也不知要多久才会回来。凌兰他们四人，又由谁来教导？”等了这么久，西灵娘娘终于忍不住，讲这话给问了出来。虽然早说了不谈正事，她也知道这两人定有安排，但没有个准信，她总觉得不太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