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超度
乌鸡国，凤鸾殿内
“皇上，这是妾身亲自下厨做的银耳莲子羹，最是消解夏日酷暑，您尝尝？”
一身穿黄色凤袍的、头戴金凤钗的妇人，托起右手宽大的袖口，手上拿着个陶瓷勺子，就要往面前冷峻的男子碗里添。
“不用了。”
一勺未入，妇人的动作就被男子给拦了下来，语间尽是不耐，“寡人自己来。”
话落，旁边侍奉的小太监就主动上前了一步，对着妇人笑笑，拿起一旁的白玉汤勺，舀了一口到碗中。
而后从衣袖里掏出一金丝银线的布包，从里抽出一根银针，取出一点汤汁沾了沾，见银针光泽依旧，才把碗递给了男子。
妇人面色难看，男子却恍若未曾察觉，接过汤碗，一口灌下。入口那刻，眉头皱起，放下碗时，已经恢复如常。
“太子最近功课如何了？”
男子招手，一旁太监立马递上一块方帕。他擦了擦嘴，状是无意的问道。
“太子最近功课上皆有进步。”
谈到自己的孩子，妇人眼睛明显亮了起来，一扫先前的失落，满脸的温和，口中止不住的夸赞，语中充满了自豪与骄傲。
“现在他不再向从前一样拘泥于文学，开始学习兵法，行军用兵之道……”
妇人说的爽快、起劲儿，边上一贯最会看眼色的宫女太监却是一个俩个的，把头埋的低低的。
贴身伺候的宫女、嬷嬷心中焦急，却又无法提醒------陛下禁止太子殿下见皇后娘娘！
娘娘平常和太子相见极为谨慎，陛下已经有近三年未曾留宿凤鸾殿，最多就是来用用膳食。
这次来，还突然这么问……妇人的奶娘眉头紧缩，头埋的低低的，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是谁走漏了风声，等陛下离开，要好好查查这宫殿了。哪儿个狗奴才，居然把这事儿漏给陛下听了。
“要臣妾说，我们乌鸡国常年没有战乱，这兵法……”
“皇后以为这兵法何书最妙？”
男子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打断了妇人的话。
“臣妾以为……”
“寡人若是没有记错，后宫中不存在任何一部兵法，皇后生于文臣之家，后宫乃内院，太子已过弱冠之年……”
一字一句，声音越来越低沉，妇人眼睛睁得老大，嘴张着。
“陛下！”
这刚刚居然是在套她的话吗？
“寡人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
话语无悲无喜，平静的诡异，妇人心中充满着悲哀，面前这人分明就是她的王，与三年前相比，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太子既然开始修习行兵之道，皇后对他也极有期望，寡人记得左将军部下开始招收新兵，想来这也是个极好的历练。”
“来人！”
男子忽的提声，“派人去太……”
“陛下！”
妇人猛的起身，目中含泪，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男子不为所动，接着道。
“派人去……”
“陛下，”
一个守门的太监跑到魏总管耳边说了几句，魏总管小步细迈的走到了男子身边。
男子瞅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示意有事说事。
“城外有一个自称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取经的和尚，带着几位同班，路径此处，要盖通关文碟。”
“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取经……
男子挑眉，金蝉子这么快就到了，想当初在大雷音，他就对那身骨肉馋的要命，可没奈何自己只是个坐骑，干不掉对方，也不能干。
现在他化身唐僧取经……男子咽了口口水，随后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他在学着做一个人，不能再走老路，要是吃他，被佛祖、文殊菩萨发现了，那自己不就要被带回去了。
佛法听了那么多年，他依旧是妖，又不是啥罗汉，整天念经，无趣，实在是无趣。还是人间逍遥自在。
“还是直接放他过去，省得我忍不住下手。”
男子心里度量几番，实际上也就是眼睛一睁一闭的功夫。
“那把文碟放到御书房，待会儿寡人自会去放他们通行。”
“去，让御膳房给准备一份丰厚的斋饭，万万不可亏待了他们。”
魏总管点头称是，他们陛下最是善待僧人。想到刚刚那小太监后面说的话，他要走的脚步又挪了回去。
“陛下，这僧人还有句话想要转达给您。”
“噢？”
男子好奇的问道：“什么话？”
“他们想在此超度一个沉井三年的冤魂！”
魏总管吞吐了一翻，把毕诗夜他们的话修饰了一翻，说了出来。
“想要得到陛下的帮助。”
‘啪嗒’
杯盏落地，溅起一地水花。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屋内的宫女、太监一下子全跪了下去，不住的磕头，身子颤抖。
沉井、三年、冤魂，这三个词分开没什么，放在一起，就很存在问题了。当年，正是他下的手。
“超度、请寡人帮忙？”
男子口中反复咬着这几个字，似在问人，又像是自言自语。
“是的陛下，他们说这冤魂不老实，陛下亲自参与超度，大家都会安心。”
魏总管颤颤的把原话吐了出来，之下不敢有再多修饰。
冤魂不老实？亲自超度？
男子嘴角裂开，像上划开一个大大的弧度。
“这是那东土来的高僧说的？”
“这……”
魏总管只是转达而已，对具体是谁说的，倒不是很清楚，眼刀子瞥了一眼跑来传话的小太监。
小太监也机灵，赶忙说道。
“不，是同行的一位女菩萨说的。”
“女菩萨？！”
“回陛下，正是一位女菩萨。”
“不是说是和尚吗？怎么还有女人同行？”
妇人一直坐在旁边听，见女人在里面发话，不由得好奇疑问。
“这……”
小太监猛的对着地面磕头，身子压得更低。
“奴才不知，还望陛下、娘娘责罚。”
“哈……”
男子轻笑，看来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女菩萨？啧啧，他记得取经人中可没女的。
那名额关乎着新纪元的气运划分，宝贵着呢。
“如此，倒是有趣。”
“把他们召去书房，寡人要和他们详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