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石顶之花
“发现了?”秦君璃挑了挑眉,却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所以你得快点了,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了。”死因竟然还是被闷死,堂堂的靖阳王若是落得这个下场,岂不是得把京城的那群人笑死?
没有流动,空气竟然没有流动!他和秦君璃所处的竟然是间严丝无缝的石室!
秦君璃定是一开始就发现了,才屏息凝神,减少对空气的消耗,而自己却是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失了血,头有些晕,云夜忍着痛意揉了头,面色又白了几分,恨恨的说道:“君公子才智过人,何不一试?”
就算是素玉之主又怎样,让一个受了伤的人来破解机关,自己坐享其成,也真好意思的。
“我解不开。”语音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抬了眼,没有错过云夜眼中闪过的怀疑,秦君璃坦然的一哂,又开了口,“江怀是百年之前的隐士,善于工,精于术,却为人乖僻性情古怪,一生没有收徒也未留下任何手记。我没有见过,也未曾研究过他的机关,自是不会解。”
云夜一愣,顿时语结。
差点忘记了,江怀的手记是自己当年在藏书阁角落里翻出来的,书页残破,落满灰尘,也只是杂七杂八的记了些江怀往日的随记,没想到竟是这位大师一生所学的绝本。回去后定要从柜脚扒拉出来,裱装一下好好珍藏才是……当然,还是得先出的去才行。
“不过,”秦君璃见对面那个纤细敏感又多疑的人半信半疑,话锋一转:“听问此人极其自负,这石室的机关定是做的——呃,出人意料吧……”
出人意料?!
云夜想到些什么,垂目从地上扫过,地砖平整,不再有先前的那种设置了三道机关的浮雕。想想也是,百年之前的凌霄公子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一模一样的机关怎会使用两次?却又是不放心,蹲下身来从地砖上一一敲过,直到手下传来沉闷之声,才堪堪放弃。
不在地砖上,不在墙壁上,难不成……在头顶之上?!
往后退了退,走到石室中间,云夜仰起头盯着石顶看了片刻,忽然眼中闪出一丝异彩。凌霄花!石顶之上竟是雕了一朵凌霄花!不若先前石室那样突出,却是微微向内凹进,难怪自己先前没注意的到。
只见那朵不显眼的凌霄花花瓣微拢,中间呈现一个紧闭的圆,有些像向前地上沉出的那种圆孔,却又更加细小,细小到根本容不下一只钢箭。这又是个怎样的机关?!
云夜皱了皱眉向后退了一步,夜明珠投射在石顶上的光也随之暗淡了几分。那石顶之上的凌霄花竟是瞬间发生变化——花中的圆孔微张,似要打开,可包裹在四周的花瓣却是突然合拢,齐齐的将孔洞遮盖了住。石顶眨眼间恢复一片光滑,不见任何机关的痕迹。
这是?!!
云夜一惊,握着夜明珠的手抖了抖。惊诧着向前微微迈了一步,夜明珠的光重新照上石顶,然而花瓣打开,圆孔又合了上。如此两三回,终于眼中闪过一丝了悟,低下头,神色复杂的望向墙边垂眼敛息的男人。
身着黑衣,却也难掩风华;被困于室,可又镇静自若。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让这样一位天之骄子当年不顾一切,毅然远离京城、守陵八年?这八年之间,又是遭遇了什么,才造就了这样一位满腹谋略、心比天高的靖阳王?
碧空阁内回荡了三百年的誓言,终是要有应验的那一天了吗?
感觉到那人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秦君璃蓦然抬了眼。潋滟的笑意自那张素净的脸上闪过,不过一瞬复又平淡,让男人不自主的皱了皱眉。
是在这密室内呆的太久了么,自己竟然开始眼花起来!
“君公子……要找的可是西陵九星图?”
暗自喘了一口气,云夜垂了垂眼,让无数人心惊的话就这么赤裸裸的脱口而出。话音还未落地,却见他复又抬了眼,直直的望向秦君璃深沉若海的瞳眸,直到那片漆黑之中晃过一丝诧异,才了然于心的勾了勾嘴角。
不过一瞬,刚才还说着话的人,突然提气用力,脚步微动,闪身至秦君璃的面前。角落的男人眼中闪过不悦,翻身在墙上一踏,飞身避至石室的另外一角。
云夜撇了撇嘴,不急不慢的抛了抛手上的夜明珠,一步一步朝着石室中央走来。却让秦君璃瞬间沉了脸,浑身上下散发出冷肃的气息,戒备甚深。西陵九星图,竟是真的在谢家?!难道他也是冲着此图而来?!
只见那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脚下一顿,“那图……”
话刚说了半句,微弱的光线忽然消失,室内猛的陷入一片漆黑。墙边之人条件反射的侧身一避,一道低鸣贴着衣襟而过,朝着石室中央疾射而去。四道石壁像是受到触发,向内凹陷,依次射出数道冷箭。
箭矢破空的声响锋利尖锐,速度之快,力道之猛,让两人心沉到底。可不过一瞬,秦君璃竟然生生止住退势,猛的朝箭矢所至之处飘忽而去。
该死!!!
心中咒骂一声,用力挥出一掌,打飞最先射向云夜头顶的利刃。脚下未停,贴着地面迅速移动,扔出一物,对上左壁弹射出的暗箭,暗箭在空中改变了轨迹,与来自另外一面墙上的钢箭相撞,铿锵一声,双双落地。
眼见还有两道冷气已经贴近中间之人的身前,秦君璃神色莫名的微微一顿,复又猛的对着黑暗中探出手,精准的抓住一只箭尾,堪堪让箭刃停留在素衣之前半寸。
“叮当!”利刃刺破皮肉之声被一声脆响替代,最后那支避无可避的钢箭似乎撞上了坚硬的一物,弹了开来。
“你!”在外八年,秦君璃早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甚少动怒,此刻却是莫名的气极。四壁射出的箭矢,或上或下,或前或后,无一例外全部冲着石室中央而来,可他倒好,竟是连动都不动一下。
“呵……”笑意微凉,透过无边的黑暗,一丝一丝的传来。
直到细不可闻的“咔哒”声响起,沁入人心的清冷转化成一束光,自石顶的凌霄花上倾泻而下——划过乌黑微湿的发,沾染上苍白的素颜,又跳落至染血的薄衣,半明半暗间,勾勒出令人心悸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