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自请休书
天色阴霾，曹府的内外前来吊唁的人接连不断。
园子里挂满了白幡，小九的生母被丫头扶着几欲跌倒。曹将军子嗣众多，亲生的又分外出众者寥寥无几，曹子桓算是其中之一，但是曹将军最喜欢的是老四，生性不羁风流，爱好文学，喜欢舞文弄墨。
曹子桓行色匆匆。直奔灵堂。
任氏跟在曹夫人身后，眼圈红肿，
……
任氏见曹子桓拜了就要离开，赶忙碎步跟了过来，软声细语的说道，“公子鞍马劳顿，又要出去吗？”
“有事吗？”曹子桓转身问道。
“我为公子做了一身衣裳，公子夜里若有空，过来试试。”任氏欲语还羞的说道。
“好。”曹子桓不动声色，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辛侍卫跟在曹子桓的一侧，说道，“公子，没有线索。”
“知道了。”曹子桓不疾不徐的说道，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辛侍卫似在提醒曹子桓。
曹子桓看了他一眼，说道，“去斐然那里”。
……
入夜后的花满楼莺歌燕舞，好不热闹。看见曹子桓和辛侍卫，管事的妈妈笑意盈盈的迎上来，“哎呦，两位公子是要喝酒还是唱曲啊？”
辛侍卫将一个金元宝塞到妈妈的手里说道，“我们要找斐然姑娘。”
那管事的妈妈一看是个金元宝，笑的嘴都合不拢，这可是她半年才能赚到的。连声应着，“好，好，我这就给二位引路。”
“我们的斐然姑娘啊，可是头牌，从前那可是袁府的舞姬，她呀，脾气可大着呢，不过呀，人美着呢，……”
临关门前不忘说道，“公子若有吩咐随时传唤。”
辛侍卫点点头守在了门外。
……
“公子。”看见曹子桓，斐然立即单膝跪地。
“这是你的地盘，起来回话吧。”曹子桓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公子让我去查任氏，已经有了些眉目，任氏一直以来都与江东的神秘组织有联系，阿洛落崖一事，夕颜公主宫殿着火一事，还有阿洛太学堂的弟子阿梁中毒一事，都跟她有关，此次小九之死，与她脱不了干系。只是……”斐然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还查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说。”
“这是公子的家事，公子真的要公事公办？”斐然试探着问道。
原来，斐然还查到了任氏与宫中的一个中常侍来往频繁，这个中常侍并不是真正的小黄门，只是拖了关系进宫的。是她幼时的书童，她嫁入曹府之后，他便入了宫。自从阿洛落崖一事后，任氏进宫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对于一个男人来讲，最大的羞辱莫过于此。但是此刻的曹子桓无喜无悲，也无怒，他平静的好像一潭看不见底的潭水一样，古水无波。斐然心里明了，他是不在意任氏的。
曹子桓站起来，说道，“好久没有听你弹琴唱曲了，下次再唱吧。”未等斐然应允，他已经大步离开了房间。
……
夜里，曹子桓去了任氏的房间。
屋外一片凄凉，屋内一片旖旎。
任氏穿着单薄的衣衫躺在榻上，听见响动，立马起了身，好似不经意间，肩上的纱袍滑落到地上。她面色羞红，赶忙遮掩。
曹子桓走到她的近前，捡起地上的纱袍，轻轻的披到她的身上，凝视着她的眼眸，将她搂在怀里。轻声说道，“明日，陪我去宫里吧，听说姐姐新得了个宝贝，我们去瞧瞧。”
任氏受宠若惊，他终于肯看向她了。没有枉费她的心机，她眼里含着泪，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声音。
曹子桓轻轻的扣紧她的脖颈，将她放倒在榻上，转身离开。
……
第二日，曹子桓带着任氏去了宫里。
任氏看见丽妃娘娘自然是十分亲密，两个人心照不宣，丽妃心里也十分欣喜，曹子桓终于肯带任氏出来了，以往都是任氏一个人进宫，他能回心转意，是再好不过了。
“阿姐，子桓听说您新得了个宝贝。”任氏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我这一高兴把这事给忘了呢，早前西域来使献给皇上的，皇上赐给了我，昨晚天太热，我把那玉枕送去了皇上的寝宫，我这就差人去拿。”丽妃娘娘说着已经差人去拿。
看着来人抱着玉枕进殿，辛侍卫俯身在曹子桓耳边说了句什么。
曹子桓抬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手串扯断。
散落的珠子噼哩吧啦的跳了起来。
中常侍踩在珠子上脚一滑，玉枕应声摔在了地上，裂开了一个缝隙。
任氏手里的茶杯应声落地。
丫鬟们手忙脚乱的将玉枕抬起，又赶紧捡掉在地上的珠子。
中常侍跪在丽妃娘娘的近前，连连磕头说道，“请娘娘责罚，请娘娘责罚。”
“这不是你的错。”娘娘说道。
“既然娘娘发话了，这也不是你的错，你就起来吧。”任氏在一边插嘴说道。
“你认识他吗？”曹子桓突然直视任氏说道。
“子桓，他只是个下人，何必与他一般计较。”任氏柔声说道。
“我问你认识他吗？”曹子桓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子桓，我，怎么会认识一个中常侍……”任氏的声音晦涩起来。
丽妃刚想说话，曹子桓接着说道，“他的袖子上为何绣着你的名字？”
任氏豁然起身，走到中常侍的近前，拉起他的袖子一看，神色缓和了下来，转过身笑着说道，“公子是花眼了，妾身的名字怎么会在一个中常侍的衣服上呢？”
跪在地上的人神色慌张，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他悄悄的往后挪着，突然起身朝殿外跑去。曹子桓抓起手里的茶杯，朝他的后脑一掷，那人应声倒地，“把他拖过来。”曹子桓对辛侍卫说道。
曹子桓抽出辛侍卫手里的剑，挑开了中常侍的衣服，只见他的内衣上赫然绣着一个宛字。那正是任氏的小名。
任氏强作镇定的说道，“公子，您不能以区区一个字就断定我认识他。许是他思慕的人与我的小名同音呢？”
“嘴硬。”曹子桓说完，对辛侍卫说道，“把他的手掌摊开。”
“兰儿是阿姐从府里带走的丫头，我们曹府的丫头在关键时刻都会使出救命的招数，就算自己遇了难，也不会让下手的人好过。他的手掌发黑，显然是中了我们曹府的毒。”
“这是巧合？”任氏继续狡辩。
辛侍卫拿着一瓶药走到中常侍的近前，轻轻的将药面洒在他的手掌上，一刻钟不到，手掌已经恢复如初。
任氏哑口无言，跌坐在椅子上。
“你，是你害死了兰儿？”丽妃娘娘惊讶的看着任氏，她有些不敢相信。
任氏突然笑了起来，“是我，是我又怎样，我只要你多看我几眼，有错吗？子桓，我是爱着你的，你相信我，我是爱着你的。”
任氏抱住曹子桓的胳膊恳求道。
“看在我们夫妻多年的份上，我留你一命，你自请休书一封吧。”说完，曹子桓起身离开了鸾凤殿。
任氏欲哭无泪，她想起初见时他温暖的笑容，从那时候起，她就喜欢他。后来，她嫁给了他。他说，“你嫁给我，你就是正妻。我们只是政治联姻，各取所需，但是我会给你曹家人应有的名分和地位……”后来，她发现曹子桓为了一个女人贸然进宫，她发现他对那个女人特别的不一般，她嫉妒，她恨，她以为只要那个女人死了，曹子桓就会回到她的身边。她求助于曾经的书童，如今躺在地上的中常侍，他向她表达爱慕之心，他向她索取，两个人予取予求，一拍即合，她在他那里享受到了一个女人的温暖，如今她后悔，她悔恨，可是，一切都来不及挽回了……
“公子，还去皇上那里吗？”辛侍卫跟在曹子桓的身后问道。
“丽妃娘娘会处理的。”曹子桓出了宫门，又折身往回走，“你们回去吧。”他说完，纵身一跃，翻进了冷宫的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