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审判
戴安娜走进议事厅后，开了半扇的大门马上关了起来。卫兵们一半留在里面，一半留在外面，巴塞·莱昂和迪伦·科斯夫兹一左一右，将戴安娜夹在他们中间，走到桌子的尾部。
在路上的时候，戴安娜便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真正被几十双毫无掩饰自己愤恨、嘲笑、厌恶的眼睛盯住，戴安娜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无助，就像淹水的游泳者，她忍不住看向身旁的巴塞。
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巴塞和她是知道一部分真相的，也只有巴塞真正相信她是无辜的。不过，巴塞对她的目光视而不见，带着他的标志性冷漠脸，开口道：“在审判开始之前，我想先说一件事，有关前不久发生的恶魔事件。”
听到恶魔，火气腾腾的贵族们顿时像被泼了一桶冷水，议事厅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十几度，冷得让人恨不得打哆嗦。
得到雷欧的点头示意后，巴塞将他所知道的通通讲述了一遍。
期间，他的目光基本都盯在泰勒·温莎的脸上。虽然没有任何线索指向温莎，巴塞却直觉他有问题。
让巴塞有些失望的是，泰勒的表情变化和其他贵族非常同步，并不是那种刻意伪装后延迟而过分夸张的表情。
他真的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巴塞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多心了。
在巴塞讲述过后，气氛一时降到了冰点，贵族们面面相觑，本该作为今天会议主角的戴安娜一时被忽略了。
劳伦斯·埃迪倒是一直没有忘记她的存在，他一直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戴安娜。
“这个女人呢？就这样放过她吗？”
“她是无辜的。”巴塞皱眉。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无辜的，我只知道，那些因为吃了她家餐馆食物，以至于现在快要死掉的人才是真正的无辜。”劳伦斯咬牙切齿。
“城里明明有那么多餐馆，恶魔偏偏却挑中了她的餐馆，指不定她有什么问题呢！”
“说不定恶魔就是她召来的。”
“……”
贵族们像是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尽情用语言羞辱起戴安娜。
“够了！”雷欧吼道。
城主一发话，议事厅内顿时安静下来。
雷欧继续道：“你们是拥有尊贵血统的贵族，不要表现得像是低俗的贱民。”他的目光从每一名贵族的脸上滑过，那些闹腾得最欢实的小贵族们心虚地低下了脑袋。
“今天就先这样吧。这位阿奇博尔德小姐暂且住在我的城主堡里，等……”
“等一下。”泰勒忽然开口，打断了雷欧的话。
他看着城主阴沉的脸，犹犹豫豫道：“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雷欧的面部表情缓和下来，虽然他打心底里并不喜欢这个女婿，却没法在脸上表现得太明显。
“刚刚巴塞说到，有名美食协会的的长老失踪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具体描述一下他的长相？”泰勒说道。
“你见过他？”巴塞难掩脸上的激动，扭头看向戴安娜。
戴安娜冲他点了点头，有些期待地看着泰勒，道：“他大概五十多岁，个子不太高，长得比较胖……”
泰勒边听边点头，道：“应该是他没错了。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我的管家就过来喊醒我，说是在我宅子门口躺着一个人，看衣着像是某个贵族，但是长相又相当陌生。”
“那他现在……”
“在医馆呢，得了和其他人一样的病。”
“他也得病了？”戴安娜虽然有所预感，但从泰勒嘴里得到肯定答案后，一时有些失神，“怎么会？”
戴安娜真的开始绝望。在她看来，客人在她餐馆吃完饭后，忽然生起病，十有八九是卡梅伦在搞鬼。卡梅伦也是目前最接近幕后指使的人，但此刻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这条最明显的线索似乎一下中断了。
如果找不到恶魔的话，她会被怎样处理，看着面前大部分贵族的神情，戴安娜心中已然明了。
“卡梅伦为什么会躺在你家门前？”巴塞问道：“他所在的旅馆和你的宅子隔了十几条街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泰勒一脸很受伤的表情，“你这是在质疑是我吗？害卡梅伦和众位贵族的得病可不是我。”
“巴塞·莱昂，你为什么要如此维护这个女人？”布兰登·康拉德开口道。他和弟弟迦勒·康拉德长得很像，看上去像头野猪。
“我只是在试图寻找真相。”巴塞回道。
“真相？”布兰登·康拉德一脸嘲弄，“恶魔吗？不知道在坐的有谁亲眼见到恶魔？”他的目光从诸位贵族脸上扫过，“你见过吗？或者你见过？”
被他目光扫到的贵族或是摇头，或是一脸茫然地四处张望。
“你们都没有见过恶魔。那么巴塞·莱昂，你见过恶魔吗？”
看着那张满是嘲弄的丑脸，巴塞·莱昂有狠狠在上面打一拳的冲动。
“我没有。”他的声音有些苦涩。
“我见过。”
布兰登开口之前，扎克·扬说道。他坐在雷欧的左手边，进入议事厅以来，还是第一次开口说话。
“蒙哥马利·埃迪应该也见过。”扎克·扬看向斜对面的劳伦斯·埃迪，目光有些忧伤。
“犬子没有和恶魔打过照面。”劳伦斯·埃迪抿着嘴，被他给予厚望的二儿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一直比较平庸又不近女色的大儿子自从那天后，几乎彻底成了一个废物。
“但我不怀疑恶魔的存在。”他皱着眉，看着布兰登。这是一个外表粗犷的小人，他不喜欢他。
“好吧，既然恶魔是存在的，为什么过了快一个月，我们的巴塞·莱昂统领依然没有找到恶魔？让我们想一想，恶魔刚开始是在哪里被发现的，没记错的话，就是阿奇……”
“够了！布兰登·康拉德！”坐在他旁边的杜克·科斯夫兹看着他，扭了扭脖子，“停下你的胡说八道吧，不然我就缝起你的嘴。”他阴恻恻地笑道。
作为城主的行刑手，杜克·科斯夫兹并不是传言中的胖子屠夫，而是一个长相颇为阴郁的中年瘦弱男人，那张白惨惨近乎透明的脸和深深凹陷进去的眼睛让人看后，会忍不住联想起鬼魂。
被威胁的布兰德·康拉德对杜克·科斯夫兹怒目而视，眼见两人有了动手的迹象。
城主雷欧轻咳一声，“好了，没什么事，今天暂且就这样吧。这件事，等有了更加充足的证据后在处理吧。”
对于这个没有结果的结局，贵族们自然不满，抗议声群起。
“不行！我女儿和外孙等不起！”
“我不管什么恶魔，这个女人必须为她的行为负责！”
“……”
雷欧揉着额头，无比头疼，几乎有了叫守卫将这群家伙丢出去的冲动。
“大家别吵了，先回去吧，我们要给城主一点时间，相信城主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泰勒·温莎开口道。
聒噪的贵族们很听话的安静下来，虽然不满，却开始一一离去。
“泰勒，你真的好大的威风。”雷欧深陷在椅子上，盯着最后离去的泰勒的背影，囔囔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