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4.高尔夫花园里一个简陋的房间内满满当当塞满了人，随着黑夜的来临，月光透进窗槛照将进来，半开的窗户因为晚风呼呼的吹着颤动，房间内弥漫着隆隆的呼噜声，脚臭的味道与夜宵吃完后的蒜蓉味融合到了一起的味道，身体的汗腺分泌的味道，以及那满是香烟老酒的发酵的味道与食物残渣味道发酵后的令人作呕的味道，相互掺杂后臭气熏天，然而即使如此，还是有人倒头就睡，而且跟死猪一般，即使宿舍门咣当打开，也依然眼皮也不眨一下，朱志辉在哪儿经常睡不好觉，金钱上的拮据使得这个从小不缺吃喝的小孩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的艰辛以及自身的无奈。他心里一股酸酸的，他想念当初在家时胡吃海喝后，那满足的感受。如今大晚上稀里糊涂买了碗蒸面就吃了，蒸面也是朱志辉最爱的夜宵了，用酱汁把粉丝炒匀，然后上笼蒸，蒸完后，调入豆芽，青菜，蒜蓉，辣油，调味汁，加点香菜和油炸花生碎一拌滋味香美，最主要是只需要5块钱。朱志辉自从吃过一次，几乎天天会去买，几个年轻人身上又没有几个钱，这是唯一可以满足他们夜里那些馋虫的欲望了。可是时间一久，这新鲜感一过，自然而然产生了厌烦情绪，只是现实的压力是即使门口的克里斯丁的蛋糕那三角形一块都得25，他只能买买5块钱面，抽最便宜的烟，哪舍得这个钱，以前他是不抽烟的，和他一起做事的矮子杨建，是江苏本土人，热情异常，他乐善好施，在厨房人缘也很好，经常分香烟，然后一大帮人，就跑到后厨门口，开始吞云吐雾，只剩下朱志辉一人在案板，而且他每次都会跟朱志辉说抽烟吗？朱志辉起初也拒绝，后来加上可能觉得老是博人家面子不好，原则上开始动摇，最后试着抽烟，抽完烟心里的苦闷确实少了不少，后来也就慢慢抽上烟，关系也融洽了不少，而且可以也经常塞点烟给大师傅，他觉得用这个做人情也好，可是他知道只能抽红双喜这种7块一包的烟，主要还是因为便宜。一个人在外总要寻找寄托，朱志辉也是如此。他出生在浙江省一个不算偏僻的小镇上，小镇有条美丽的小溪，淙淙的小溪缓缓流经小镇的各个角落，阳光下的小镇透着古色古香，每当春天到来，桃花朵朵盛开在那里，络绎不绝的游人纷纷来看桃花，小镇便热闹非凡，经常举行的桃花节是那儿的重头戏，到了夏季，那圆圆的桃子，吃上一口，琼浆玉露使人齿颊留香，夏日晚上的小镇几乎是灯火通明，夜宵排档林立在剡溪岸边，直到凌晨3.4点仍然有，朱志辉经常与朋友一块点上一杯橘子糖水，点上十三香龙虾，一盘辣炒螺蛳，一碟花生，一盘盐水毛豆欢喜的边吃边欣赏夜光下的小镇的静谧。他最喜欢的除了欣赏家乡的美好，还喜欢跟着父母一块去买买菜，他的父亲是个做重体力活的，被大太阳晒的皮肤黝黑，胃口却大如牛，只是那黑炭一样的脸上显出的和蔼和那双黄澄澄的眼睛如今还是经常出现在朱志辉的脑海中，每当叼起一根烟，望着异乡的圆月，思绪如潮水般涌向他的心头。他的母亲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子，对朱志辉十分严厉，如果知道朱志辉居然敢抽烟，估摸着会火冒三丈，好好教训这个学坏的孩子，然而即使是母亲如此严厉，她却为朱志辉付出最多，记得当初朱志辉高考失利，把自己锁在房内，母亲除了工作，每夜都会敲一下朱志辉的门，进去和他聊天，这一次不是责备，而是开导他努力生活，要坚强，不久后朱志辉去南京学习烹饪，全是母亲的资助的，他父亲是没那么多的资金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母亲那天送他到车站，眼中的依依不舍，还有那些叮咛，时时刻刻在朱志辉的心里，常常如一块小石头丢进平静河水一样令他思念的心泛起一圈圈的圆晕，久久不能释怀。出门在外，朱志辉从南京毕业后进入苏州去工作其实是有犹豫的，本打算去浙江老家落户，可是同学的一番话还是打动了他，“苏州，很好玩的，你现在还年轻多到外面闯闯，给你父母看看。”朱志辉一想也不错，当天夜里打电话给母亲，可他母亲没接，是父亲接的，他母亲在服装厂上班经常9点回家，要上12个小时，回到家累的倒头大睡，每天繁忙的生活节奏使得朱志辉高考时，父母都不曾去陪同。“喂，阿辉啊，什么时候回家啊。”父亲的语气是急切和期待的，简短的对话透着浓浓的爱意。“我…我想去苏州工作。”父亲停顿了一下：“去苏州干啥，浙江这边也可以工作的。”朱志辉一身驴脾气上来：“我就是去工作，不是去玩，去看看再说。”“一个人在外面很难熬的，而且溪口这边做厨师也挺好，干嘛非去苏州。”“爸，我有我的想法，就是想去苏州瞧瞧，你能不能不烦我。”一顿牢骚后，父亲无奈说道：“那随你吧，出门在外，有困难就打电话告诉我。“知道啦，妈还在上班吗？”“还在上班，我会告诉她的。”电话过后，朱志辉兴奋极了，一种莫名的愉悦包围了他。不过对于父亲的怒吼，也使他的内心感到一丝不安！如今躺在硬板床上他辗转难眠，心里的压力也很大，最近一段时间在案板需要熟练的记忆各种原料所储存的位置，每天早晨第一件事情是清点原料，然后必须切配好葱姜蒜青蒜，蘑菇，胡罗卜丁，香菇等小料，将一些水料如平菇，口蘑，鸡头米，莲子，绿豆等换水，接着得开始准备切配主要得原料，一道杏鲍菇炒牛肉粒是酒店最常见的一道菜式，他和杨健被大师傅安排一些体力活，每天一到厨房打开冷藏柜里的塑料箱把长长的不规则的杏鲍菇边角修饰一下，尽量使其变长方形，然后嗒嗒嗒剁成小正方形，刚好可以入口的那种。接着就得片干丝，片的双手麻木，抵住刀背那端的手痛的要命，可是还是得忍耐着一点点完成工作。等做完这些后，别以为就可以休息了，快10点了，要把一些鱼骨，猪肉得边角料剁成小块，把整筐萝卜切滚刀块或者是青菜切成小块，一大堆人等着你切完，你速度慢了，会听到各种催促声，还有不耐烦的声音，切完后打荷的才可以烧菜，朱志辉深深的感受到这个行业的艰辛与不易。只是这样的日子他才经过了一个星期，除了白天，晚上他更要命，不仅得熟练记得菜谱，而且疲于奔命的来回前后跑，冰箱门在打开关上频率极高，待到9点半左右，客人慢慢走了，厨房的人可以稍稍喘口气，此时他会躲进冷菜房去骗点五香牛肉吃吃，或者躲到点心房去喝点冰糖白木耳或是薏米粥，运气好还可以吃到紫薯，那是最开心啦，只是偶尔的一点点小意外也会使他心惊肉跳。袁厨有时就会过来查岗位，就是为了防止这现象，还好点心房的小磊，一个戴眼睛的，嘴巴厚的跟香肠一样的男孩与他处的好，经常给朱志辉通风报信，使得他每一次都十分幸运的躲过。朱志辉在每天9点半，和几个厨房的人一块回到宿舍，因为厨房间是分两派的往往切配的与烧菜的是不合的，所以赵宝偶尔才会和朱志辉一块回宿舍，朱志辉每次回宿舍总是忍不住望一望那平静的金鸡湖，看着一轮弯月挂在湖中央，月光如霜撒在桥头，撒在湖面，撒在回宿舍的青石板路，他总是想起李白的诗句，那颗赤子的心透着浓浓的思乡情，想念远方的故乡，想念远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