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十味汁

四人动作很快，不到一刻钟，就都完成了手头的事。随后四人默契地坐到庭院东侧靠槐花树旁的竹椅上，围坐着小圆白石桌，吃起了已摆放好的鲜果子和万兰事先做好的蜜饯金枣、糯米凉糕和鸡蛋羹。沐浴着月光，乘着徐风，好不惬意。

在几碟褐色白底的瓷盘中，单独放在明沙身前的玉质小碗格外显眼。玲珑小巧，外形圆润，无一杂质，翡翠色透亮柔美，金丝镶边，更添贵气，碗身所刻牡丹呼之欲出，实属上等品。碗内“景色”则与这碗本身格调不相匹配。犹如锦绣华服勾勒出丽人的曼妙身姿，可头顶肮脏破烂的乞丐帽，显得不伦不类，令人哭笑不得。

徐徐的热气不断地从黑褐色药汁中升起，漂浮的多种食物、药材已被浸泡的不成样子，依稀可以辨别出原来的颜色，白的、红的、黄的、绿的，究竟是什么，单从外形上很难确认，早已变得软塌塌了。没把鼻子拱到碗边，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苦味，略带点酸，令人反胃。

对已饱食的白竹来说就是一种无形的折磨，闻着味难受，脸上却不能流露出多余的表情，只能紧抿双唇，绷成一条线，还得注意表情要自然些。

带有同情的瞄了眼弟弟，恰好一股风拂过，那难闻的气味趁机钻入白竹的鼻子，白竹脸色微变，咬了咬舌头，勉强维持住情绪。白竹不怕累，不怕痛，就是怕苦味，生的杏仁她都不吃。

瞥一眼玉碗，心中暗叹，“好好的碗，就这么被糟蹋了，真是可惜，这可是家里最值钱的了，还是早年赵伯伯送的礼物呢。‘糟蹋’好像不太好听，但就是这么回事。娘也不知怎么想的，用它来盛黑呼啦吧的东西。幸亏自己早早地习武，体质比小弟强，免去了喝这说不清是汤汁还是药汁的混合流体。”一回忆起自己曾经几次喝这“十味汁”，白竹心里直打怵，再次怜惜地看向明沙。

感受到阿姐的目光，明沙侧过头，朝白竹微微苦笑。其实明沙也不想喝“十味汁”，外观不好，味道更差，可也不得不喝，捏着鼻子也得喝下去。明沙从五天前得了严重的风寒起就开始喝了，虽说“十味汁”在视、嗅、味觉上很差，还是要承认它的功效不是一般的好，现在身体已经基本痊愈，估计再喝个一两天就能彻底好了。

白峰瞧见自家两个孩子的小表情、小动作，心底暗笑。阿兰是个完美的人，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就有一点，在让孩子在必要的时候喝苦药时，她十分坚持。孩子挑食倒是不怎么在意，某种食物不吃，费点心思，可以找其他的与之营养差不多的食物给孩子吃，不逼着孩子吃反胃的东西。

自家孩子很少生病，明沙要比竹儿生病的次数多些，阿兰对两个孩子都很疼爱，衣食起居上身体力行，可疼爱归疼爱，该吃药时，一点也不含糊。孩子再怎么撒娇、哭闹，阿兰也不为所动，板着脸，哄着孩子把药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