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传又名女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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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预备嫁衣

翌日,白竹吃完饭后,早早的背着半个身子大的竹筐,带着䦆头、铁锹等农具和一些豆种子去了一里地外的自己田地里。

白竹家地不多,三亩地,土质不好,种庄稼收成一般。好在家里也不是农户,不依靠地为生,不然日子就没法过了。

土壤好点的一亩半地开垦种些蔬菜和粮食,供一家子吃;贫瘠的一亩地种树,长成了就卖掉换钱,种的都是好养活的,不用人管,自然生长,现在已有九尺高;另外的半亩地是用来种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的,如棉花、绿豆、花生、花椒、八角等,种的不多,但种点就够吃的,不用去集市上买,能省点银两就省点。

那一亩半地一般都是白峰抽空开垦,万兰和白竹负责播种栽种,以及浇水、施肥、除草等后续农活,白峰但凡有闲暇时间就会到地里来做事。

他也不想让妻女在地里忙活,可没办法,自己拿的那些俸禄供一家四口生活,着实有些紧巴,根本攒不下多少钱,等一人生个重病就非借钱不可了,所以这也是无奈之举。

半亩地基本都是白竹一人来干活,有时明沙也会来帮忙。说是半亩的地,通常都种不满,也就种个两三分的地块,没想着卖钱,种出什么来,一家人就用掉、吃掉,为个自给自足。

白竹一股劲儿没歇干了大半天,把活全干完,太阳也挂在蔚蓝天空的正中央了。

每次需要浇水的时候白竹都要在心里夸自家爹头脑好,聪明、睿智,有远见,选了地理位置很不错的地,当初买地时,买了地价较高的离河较近且安全的地,用桶提水很方便。

种树的地紧邻小河,就算下大雨,河水外溢,也只会浇树,淹不到其他地块。那钱真是没白花,不然提水或以后挑水,自己就累死了。

白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草草的吃了几口饭就回房睡午觉了。即使还很渴,也懒得再喝几杯水了,实在扛不住疲倦,只想好好睡一觉。

万兰看女儿嘴唇都干的起皮了,本想让她喝完刚熬好的绿豆汤再睡的,但自己盛完汤回来,白竹已躺下了。

不忍心叫醒她,就又把碗端回去,放到了蒸笼里。自己用洁白的一小缕揉好的棉花团,沾上水,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白竹的嘴唇。

万兰正赶工做刺绣,一幅山水图,虽是一个普通的桌子大的面积,但要求做工精细,色彩鲜亮,按照给的画上的繁多景物来绣,一根草也不能落下,费事费劲。

急赶慢赶,已做连了三日,不出意外的话,还得需两日。熬夜熬得万兰头晕眼花,绣一点就得站起来干点别的清醒一下。地里是顾不上了,只能委屈白竹去干了。

累是累,不过报酬丰厚,足足二十两银子。接这种活不容易,得好好珍惜。因为一次绣的好,让对方满意了,下次有活还会找你。

绣品做好后送给县里白竹的杨姨的铺子里去,杨姨是中间人,活儿她给介绍。

万兰打心底里很感谢杨娉,通过她做些针线活短时间内就能不少实打实的银两,并且人家也是用心教自己女儿女工。

所以每次接到活,万兰都是认认真真、一针一线地去绣,从不偷工减料,做工精细,让人挑不出毛病,哪怕遇上事,不能按时交工也不会粗制滥造,因延期而克扣工钱也无妨,从而不让杨娉为难。

万兰深知,绣品出了差错,客人不满意,第一时间找的不是自己,而是杨娉,把气都撒她身上。

实际上,自己没和客人见过面,都是杨娉做中间人,自己只管把绣品做好送到铺子里,到铺子再去拿钱就行了,很省事。

不绣东西做家务时,万兰就在想,等过段时间有空闲了,去钱庄里取些钱,到大点的布庄里买几匹上好的红布,再挑些金银等好线,拿回家来,给白竹做嫁衣。

白竹快十七岁了,是时候开始准备了。先做复杂的嫁衣,以后再做花鞋和红盖头。

这可不是小物件,一套嫁衣需要内衫、外袍、霞帔和红裤、红裙整五件,有的会再增添上衣,不只是三层,四层、五层的都有,层数越多越显富贵。寻常人家有两层就很好了,内衫和外袍,贫苦人家想办法弄个像样的红衣红裤就把女儿嫁出去了。

凤冠霞帔,对绣线和绣工的要求很高。嫁衣上的图案多种多样,以囍字、鸳鸯、花枝为主,另外还有福字、荷花、荷叶、蝴蝶、蝠鼠等,龙凤是皇家专用的,图腾虽是好看,万兰也万万不敢去绣给自家孩子,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一般一个的普通绣工正常做基础的一套需要半年,要做精美就得一年,做华美耀眼的嫁衣一年到两年之间。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去做嫁衣,一般人觉得夸张了,可事实就是如此。

仔细想想,多数人家都是娘亲自给女儿做嫁衣,不比大户人家的夫人,每天在家等人伺候,即便不外出做事,在家洗衣做饭、干家务等等也不少事,没那么闲工夫。

忙里偷闲赶做嫁衣,一旦做起来就快不了,快了就出错,越忙越急,乱了头绪。因此,做嫁衣是个细活,不是所有妇女都能学学就上手做的。

花鞋上的图案繁多,也不好做,纳鞋底就是第一难。红绸缎花鞋和大红色嫁衣是绝配。相比之下,红盖头做起来就轻松多了,图案花纹少,面积小,而且布料还软,绣的快,一天就能完成。这两样先不急,慢慢来。

金银珠宝制成的凤冠自己是给不了了,只能好好地做个红盖头,请工匠打几只簪子和步摇,不失了体面。

这做嫁衣、花鞋和盖头的钱用的是这些年的积蓄,打簪子和步摇花的钱就多了,等把自己几个值钱的嫁妆拿去典当铺典当了,看看能换多少钱,再做打算。

这些年万兰的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寄了些钱来,万兰都存入了钱庄保存起来,留着以后治病用,现在家里人是没有生病,但以备不时之需,能不向人借钱就不借钱。

白竹美美的睡了一觉,收拾装扮了一下就去了县城里学女工,回来时顺便买捆艾草来给娘泡脚,天一冷,娘的脚就冰凉,没到冬天就抗不住了,是娘生明沙时没做好月子落下的病。自己是体寒,身子即便是暖的,手脚也凉的慌。

也不知道爹在忙些什么,午饭不回来吃,晚上回了家,也是闷在小小的简易书房里,烛火微亮到半夜,脸上都有疲态了。

五日之约快到了,白竹心里是真没底,可自己很清楚,现在的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没有一点盼头,很没劲。

午休时做的那个噩梦,可怕极了,想想就瘆得慌,自己才不要随随便便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男子,给别人洗衣做饭生孩子,人老珠黄时遭人嫌弃。

白竹自尊心蛮强的,自己不会轻易嫌弃别人,别人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嫌弃自己,尤其是与自己相处较多的人,更别提以后的枕边人了。

倘若以后嫁人,那人嫌弃、讽刺自己,在饭桌上说“你吃我的,喝我的,还不好好听老子的话,找抽吧你!”白竹会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碗里的饭扣他头上,跟他大干一场。

因为白竹就不是一个喜欢依赖别人的人,也不喜欢欠别人的,才不会当寄生虫,靠男人养活自己。把一辈子的幸福都交在别人手里,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白竹不认为自己是个很幸运的人,一嫁就能嫁个对自己一辈子都好、从一而终的夫君。只有自己踹恶夫的份,没有恶人抛弃自己给一纸休书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