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燕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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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燕大侠?燕大骗?

正在这时,远处又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一匹红色的骏马从山坡疾冲下来,马上骑着一位英姿飒爽的女人。

“赵如刀!”

尸寇踶兄弟一齐失声叫道。

这名字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两三百人的血狼帮匪徒一切动作戛然而止。一脸惧色地朝她望去。

赵如刀说到就到,一根长鞭从腰上席卷而出,一下子套住了离她最近的一个马匪,用手一抖,一颗人头冲天而起。

这狠劲,这彪悍。

吓得众匪徒们怪叫起来,尸寇踶兄弟连退几步。眼见那山坡后风沙滚滚中夹杂着马蹄阵阵,他们脸色大变,一定是月刀寨的大部队杀来了,

尸寇踶大呼:“快走!”

说罢跃马而去,疯狂地向外奔逃,一物降一物,他的脸正是被赵如刀的鞭子给抽得破了相,那一鞭鞭火辣辣地剧痛,让他对赵如刀是怕到骨髓里。

老大都跑了,众匪徒们哪敢停留半刻,个个紧跟其后,窜得比兔子还快。

在一片混乱中,老二尸末螣慌不择路,竟然找不到马骑,只好咬牙撒腿就跑,才几个箭步,就硬生生刹住脚步。

他被一匹马拦住,马上骑着一个紫衣女人,手中提着一根带血的长鞭,正是赵如刀,他猝然转身,脚步又是戛然而止,身后站着郭野月,一杆红樱枪杀气腾腾。

尸末螣狂叫:“大哥救我——”

远处的尸寇踶身子一僵之后,装着没听见,反而带着众喽啰逃得更快。

尸末螣双目刺红,万念俱灰。

赵如刀下马,抖出一个鞭花,血溅了尸末螣一脸,冷笑道:

“你也配使鞭?”

尸末螣不说话,野兽般嘶吼,鞭子有如毒蛇刺向赵如刀的脸,鞭子还没到赵如刀跟前,鞭锋一转突然向身后的郭野月脖子卷去,他知道和赵如刀比武死路一条,只要出其不意地制住郭野月,以她为人质,说不定能换一条命。

可惜他快赵如刀更快。

“咻”一声破空——

他的鞭子尚未触及郭野月,赵如刀鞭子后发先至,将尸末螣的鞭子牢牢缠住,一红一黑就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蛇,做为使鞭的绝顶高手,这虚招简直是小儿科。

还没等尸末螣有所行动,赵如刀轻喝一声,手中鞭子舞起一个巨大的圆圈,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尸末螣的长鞭脱手而出,如一条死蛇般甩在了地上!

“你这王八蛋!”

郭野月暴吼一声,一枪刺向尸末螣,尸末螣双手去档,却是凄厉惨叫,那红樱枪头穿透掌心直接刺入他的咽喉!这条恶贯满盈的毒蛇浑身抽搐着,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趴倒在地,瞬间气绝。

郭野月刚才被尸末螣的偷袭吓出一身冷汗,心里怒极,一枪刺死尸末螣后怒气仍未消减,就想翻身上马,向血狼帮方向追杀过去,被赵如刀一声喝住!

“野月,穷寇莫追!”

她狠狠瞪了郭野月一眼,之前她再三告诫要沉住气不要轻举妄动,这野妞就是不听,竟然一不留神就冲了下来,结果一发而动全身,她不得不提前现身,并让潜伏山坡上的小草三人,用马拖动树枝在沙地上来回奔走,卷起沙尘造成大兵压境的假象,将血狼帮吓得逃之夭夭。

郭野月一脸恨意,万分不情愿地下了马,对着尸末螣的尸体连踢几脚。

……

现场鸦雀无声。

众人战战兢兢,以为月刀寨的人马会杀来,可令人意外的是远处山坡处马蹄声和风沙声也不约而同地消停下来。

除了现场的两位女大佬,月刀寨并无一兵一卒从山坡背面过来。

马努老爹心里大安,看来月刀寨的大队人马并没有杀过来的迹象,否则真是前脚走了沙漠狼后脚又来一群母老虎。

虽然有燕大侠坐镇,可是在混战中,难免会有人员伤亡,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无论怎样月刀寨的人出现,是帮了商队的大忙,而且她们要财不要命。

他整整衣装,领着两位护卫抬着一个木箱走到赵如刀跟前,拱手道:

“赵大当家,援手之恩,无以为报,区区薄礼聊表敬意。”

护卫将箱子打开,一片倒吸冷气声,一箱满满当当的五株钱,足足有10万之巨!光灿灿的,亮瞎众人的眼睛。

但赵如刀只是随意瞟了一眼,目光又在燕幕城脸上停留了一秒,露出一个迷之微笑:“我这次来不是帮你们,只是救我的二妹,你无需谢我……”

马努老爹荡漾起一脸感动,看来这月刀寨的人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坏,就听赵如刀下一句:“老头,我们下次还会再见面,到时这一箱钱远远不够!”

老爹脸上的感动瞬间如浮云散去。

他目瞪口呆。

赵如刀冷冷一笑,目光再次瞥了燕幕城一眼后,上马扬鞭而去。

她身下的红马俊逸非常,分外眼熟,商队众人惊呼出声,他们都认出,这正是燕幕城原来的坐骑红虎。

巴图尔眯起眼睛,锋利的看向燕幕城,这货上次一定在撒谎,说什么马丢了,原来是送给月刀寨的大当家。

其他人看向燕幕城的眼神,也是如此,这更坐实了燕幕城是月刀寨内奸的事实。不禁又厌又怕。

马努老爹也是满腹疑惑,燕幕城到底和月刀寨是什么关系?他决定找个时间好好问个清楚。

郭野月对着燕幕城作了一个飞吻的动作,咯咯娇笑着上马,临走前又看向一个人,黑脸大汉耿黑子。

对他轻笑道:“你倒像个男人!”

看得黑脸哥低下头一脸臊红。一股说不住的感觉像一道清泉流过干涸的河床。

……

等两个女人骑马消失在山坡后面,众人才喧嚣出声,该哭的哭,该叫得叫,用各种方式庆祝死里逃生。

其中不少人用敌视的目光盯着燕幕城,内奸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是不受欢迎的存在,燕幕城一脸黑线,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以干脆不解释。

耿黑子从郭野月温柔的眼神中清醒过来,大步走到燕幕城前,一把提起燕幕城的领子,“臭小子!你还不快滚回月刀寨,这么好的女人要好好疼……”

他突然闭上嘴,因为众人都惊异地看向他,我靠!自己怎么替女强盗说起好话来了?

幸好巴图尔快步走来,对着燕幕城沉声道:“姓燕的,你的身份已经真相大白,留在这里还有意思吗?带着这一箱钱,快滚——”

“对!你这吃里扒外的家伙快滚!”

众人一齐怒目相视。

燕幕城哈哈大笑,心想是该宣布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了,原本隐姓埋名,保持低调,现在反而被人误会为内奸,以后再怎么低调都低调不起来,与其留在商队让众人一路战战兢兢。不如直说,让大家一路吃好喝好睡个好觉。

是时候让大家欣喜若狂地知道,那个被你们骂做后门狗马屁精小白脸和臭内奸的无辜年轻人,正是咱们大汉第一剑客汉中大侠燕幕城是也。

他走到马努老爹身边耳语一番,老爹微笑着频频点头,一边幽怨地瞪着燕幕城,心道我的大爷耶,早该如此了好不?你知不道这么重大的好消息一路憋着,对一个老人家而言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他红光满面如饮美酒,神神秘秘地站到大家跟前,众人看得面面相觑,严重怀疑燕幕城刚才鬼鬼祟祟地给东家咬耳朵,一定又是给老爹灌了什么迷魂汤,否则老爹怎么笑得连牙齿都翻了出来。

……

他们立刻安静下来,就见老爹脸上的笑容徐徐收敛,换上一副宣圣旨一样的庄重神情,清清嗓子后大声宣布:

“这位燕小哥绝对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的人,因为…他的真实身份就是大汉朝第一剑客!汉中大侠燕——幕——城!”

轰然一声,人群炸开了锅。

众人用眼睛死死盯着燕幕城,从头到脚,从沾满泥沙的靴子到他有些乱蓬蓬的发型,里里外外怎么看都像个——骗子!

人群中的惊讶变为哄笑。

一个汉人护卫站了出来,霸气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东家,我也不隐瞒了,我也一直瞒着大家,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霍——去——病!”

众人哄堂大笑。

老爹脸上一阵抽搐,霍去病英俊潇洒,而这护卫嘴大脖粗歪瓜裂枣,简直相差十分八千里,他再好的脾气忍不住上前骂道:“霍将军已经去世七八十年了,你小子胡说什么?”

那护卫猴跳似的闪在一边,嬉笑顶嘴道:“东家,既然马屁精可以是燕大侠,那我怎么不可以是霍去病?”

“是啊,我们且问东家!如果那小子是燕大侠,怎么当初护卫选拔时,他射的十箭有九箭都飞到天上?堂堂大侠居然连弓都握不稳,真叫人笑掉大牙!”

“如果是大侠,怎么会当一名小小护卫?他若报上真名,别说商队总管,就是皇宫的大内总管也当得,钱多又舒服,何苦来这大漠喝西北风!”

“如果是大侠,怎么怂成这样?我们当面叫他小白脸马屁精,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哈哈,有这么怂的大侠吗?”

“对对对!东家如果这小子是大侠,怎么刚才见了血狼帮的人,就成了缩头乌龟,眼看巴总管和耿兄弟都快被人打死了,他这个大汉第一剑客怎么不挺身而出?”

……

一连几个“如果”,让马努老爹一头热汗招架不住,更解释不清,这时儿子萨努尔和儿媳班茹一齐抢步上来,声援老爹:

“大家静一静!我爹说的没错,燕歌行就是燕幕城,真是大汉第一剑客!”

可惜他们的声音立刻被众人笑骂声淹没,都用怜悯又愤怒的眼光看向东家一家三口,仿佛他们三个是被人骗掉还帮人数钱的天字号第一傻瓜。

巴图尔上前抱拳沉声道:“东家!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若燕歌行真是燕幕城,又怎么会把自己的爱马献给赵如刀?又怎回和那一群女强盗狼狈为奸?”

见马努老爹无话可说。

巴图尔又声色俱厉:“东家,这人绝对不能留再在商队,以免大家日夜不安。”

“是啊东家!你千万别被这小子给骗了!什么燕大侠?就是个燕大骗!”

“对,超级大忽悠!”

“燕大骗!”

“燕大骗!”

“燕大骗!

众人情绪激昂,呼声一浪高一浪。

燕幕城欲哭无泪。

看来自己集后门狗、马屁精、小白脸、和臭内奸于一身的外号群又添新成员了。

马努老爹沉吟着正想再次解释,就听班茹一挥粉拳大声道:

“好!就算燕大哥不是燕幕城,就是他是月刀寨的人!今天他如果不在商队,我问问你们,今天月刀寨的人会帮我们赶走血狼帮吗?如果这班野兽再来,你们谁来保护商队?你们说!说呀!”

一语中的,大家被问地哑口无言。

他们无话可说,扪心自问,刚才如果不是月刀寨的人及时赶到,整个商队真的是凶多吉少,想起血狼帮残忍的手段就不寒而栗,细细一想,燕幕城这个大骗子还真的成了整个商队的护身符。

他们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接受。

就连2米高巨人巴图尔,也是低着头闷声不吭,血压都高了几度。

现场死一般寂静。

班茹脸色缓和,叹了口气又道:“就算我们日后被月刀寨给抢了,至少货有一半,大家的命都保住了……”她顿了顿,“作为东家,你们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众人心中一凛,齐齐抬起头来,看向东家一家人,眼角湿润。

马努老爹抚须微笑,萨努尔紧紧搂住妻子的肩,看着班茹的那双黑色的眼睛,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