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就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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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木鸣花开

一日,我照常躺在树干上睡午觉,睡到日中,一种莫名其妙的声音从树底下传来,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树下已经站了个男人,除了白释,我再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子,那张脸,简直美的不可方物,我看着那张脸,呆呆的看了他好久;他抬头也一直盯着我,也看了我好久。直到水灵儿回来,才打破这一局面。

我一个飞身,从树梢稳稳的落下来,隔着几步的距离注视他。也就是这时才发现,闯进青衣的男子受了重伤,肩膀还在淌血,他嘴唇乌青,面色苍白,看起来似乎很痛苦。我端着身子继续观察,他额角渗出几滴汗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许久,男子朝我拱拱手,说道,“在下即墨桀,原不知这岛中住着姑娘,多有冒犯。”

我看了看他衣角渗出的血珠,说道,“你流血了……”

男子微笑的看着我,身子一倾,直直的倒了下去。他昏倒了……

我招手示意水灵儿过来,将他绑到木鸣树的主干上;他斜靠着,脸色铁青嘴唇有些发紫,额上的青丝散乱不堪,身上本是一件玄色的袍子却沾满泥沙,样子很是落魄。他肩膀的血痕多已经干却,凝结成黑色的血块;我将他肩角的缚着血迹的衣服用力撕裂,露出白皙的肌肤,在锁骨末端映着一道深深的刀口子。他受伤应该有些日子,因为一直没有细心照料伤口,现在有些发炎,刀口子也变成了黑色,许是一路奔波,原本干了的口子又撕裂开渗出许多鲜血来。我仔细的检查了他的身体,除了肩上有一道口,在后背肩胛处还有一道剑伤,也是血迹变干,伤口有些发黑,似乎有中毒的迹象。我想起在岛上长着一种草可以解毒,便嘱咐了水灵儿几句便离开了。在岛上翻腾了半日,终于在靠近大海的岩石缝里寻到了这种草药;混着雏菊花朵炸出的浆水给他敷上。

他在木鸣树下昏睡了两日,第三日的凌晨转而苏醒;水灵儿化成鸾鸟在树上休息,我就趴在里树干不远的大石头上睡觉。他醒了一直没有吵醒我,乖乖的呆在原地看月落日升。我醒来的时候太阳早已完完全全的悬在东方,迷迷蒙蒙的看着他睁着一双幽黑的大眼默默的盯着我,也不知道他这样看了多久。看来伤口已经好转,他的脸色有些红润,只是嘴唇还有些干。我懒得起身去给他抔水,随手挥了挥袖口,一大颗亮晶晶的水珠子从湖中慢慢飘出,缓缓飘到他的唇角处;“张嘴”我漫不经心的说道;他看着这一幕,很是惊讶,听我话连忙张开了嘴巴;水珠子顺着唇角游进他的口中,一闭口便完完全全被他咽了下去。看他暂时没什么大碍,索性闭上眼睛,准备再小憩一会。

“多谢姑娘!”他朗朗说道,声音很清和,并不腻耳,我闭上眼不再理会。

他这一声谢,惊醒了树上的水灵儿,只听得她呜哇的叫唤一声,几个盘旋的落到我身边;飞禽类不比我们爬行类,听觉和视觉都极其敏感,见男子醒了,两眼直刷刷的盯着他,警惕的过了。

我伸手安抚了她两下,慢慢坐起了身子;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说道,“这是青衣岛,很安全,你先好好养着,伤好了就快快离开。”

我看到他身子顿了一下,过了片刻才说道,“叨扰姑娘了。”

我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什么也没有多问就让他留了下来,只是告诉他说除了湖心岛他不能踏足,其他的地方任由他住。他恢复的很快,在青衣住了不到半个月便就完全恢复了体质。一连在青衣住了一个月,他也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不知道从哪里砍了许多树木,在离湖心岛不远的地方建了座屋棚,一副要长住下来的样子。

在青衣除了我和水灵儿本就没有其他可以说话的生灵,对于他这一举动,我也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了他去。

生活的太平静,也就多出了许多的无聊;倘若的在西戈,一般无聊的时候我都会找些混账事情来做;譬如上课无聊时我一般都选择逃课或者不喜欢某种课业时会直接在半道绑了授课的夫子然后大摇大摆的给班里放假;平日里就算无聊,也至少总会找到合适的玩法;如今在这了无人迹的南海孤岛,身边也就一只不太会解无聊的鸾鸟,我的生活过的好生难过。

每日我都耷拉着脑袋在木鸣树上睡觉,日复一日,越发清闲。

即墨桀却似乎总有做不完的事情,每天不是鼓捣鼓捣他的屋棚,就是提着一柄剑在他住的屋棚前舞上一阵;他的剑舞的极好,动作十分精准漂亮,丝毫不逊于我那西戈的大侄子。看着他舞剑,我的心里也直痒痒;一日,我躺在木鸣树上远远的看着他,一时竟没忍住,折了跟树枝就飞了上去;他倒是接的及时,我的攻击丝毫没有落空;我攻了他几十个来回,他都灵巧的一一解了,每一招一式都恰到好处,我打的十分过瘾。出了一身汗,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格外的轻松,觉得流出去的不仅仅是汗,还有我这些日子里憋屈的许多无奈。

即墨桀邀请我去他屋棚里喝茶,我应了;

他的屋棚很简陋,一张桌子,几个凳子,一张床。我笑着打趣,“这就是你这几日造出来的窝,实在一般。”

他也只是笑笑,指了指心口,“虽是陋室,却没什么能比得上这里的自在。”

我歪着脑袋哦了一句,端着下巴看着他,他嘴角浮悬着一丝笑意,平静的说道,“你从来也不问我是谁?就那么轻易的救了我,我自然是要留下来报答你的,可是,你希望我怎么报答你呢?我在这屋棚等了许久,也想了许久,真真猜不透你。”

我淡淡一笑,“我在这青衣岛其实挺闷的,救你权当是玩儿,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看你来时受了很重的伤,想来是有人极讨厌你,要置你于死地;倒是你不急着回去报仇,却做什么要留下了谈什么报恩,实在没什么必要。”

他很笃定的摇了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索性不报。”我接了他的话茬说道。他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又摇头,“越与你接近,越发猜不透你在想什么;你的恩情我是一定要报答的,至于怎么报我等你想清楚后告诉我,你一日不说,我便一日不会离开。”

我不假思索的嘟着嘴,“我如今什么都不缺,也实在想不出该跟你要什么,不如你就以身相许好了。”

我说着无心,他却听入了骨子里;我自当言出必行,与他在木鸣树下拜了天地,以木鸣神树为见证;自那一日起,我的狐狸窝也搬进了他的屋棚。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白夕;”他便同阿哥一样,唤我夕,而我叫他桀,这便就成了夫妻。

他从来没有告诉我他的身世,也从不问我的,我们都守着当下过日子;每天要么练剑,要么就去岛中其他地方看看风景,顺道采些当季的果子做食粮。偶尔几日,我们也会去海边抓些鱼回来,他生火烤鱼,我坐着等吃。他烤鱼的手艺极好,我猜想他之前也许就是南海沿岸的渔民,或者渔民家的孩子,看着他烤鱼的样子,我不甚欣慰,觉得这个郎君我嫁得挺好。

时间一晃,便又过了两个月。

当水灵儿急急忙忙在海边岩石找到我,吞吞吐吐的告诉我岛上来了陌生的女子时,我还全部蒙在鼓里。

水灵儿拉着我赶回屋棚时,正好看到那女子扑在桀怀中抽搐,我就站在门外,离他几步的距离。他抬头来看我,眼中莫名的惊讶。我抿着嘴唇转身离去,回头的那一瞬间,我看到女子正好也在看着我,嘴角浮出一丝不屑的浅笑。我走了很远,桀没有追出来。

站在木鸣树下,水灵儿安静的陪着我;而远处的屋棚里,那个男人,原本是我的夫君,而他此时怀中抱着人的却不是我。这一切,来的好意外,我在心里有些怨恨;我怨恨桀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如果当初他就对我坦白有那么一个女孩的存在,我是怎么也不会提出那许荒唐的要求来。只是,一切都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