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诗叹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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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如梦似真魂归去,幻想真假断难分。

查公伯将查尽慢慢扶起,望着自己的儿子,轻声叹道:“孩子,你受苦了。”

查尽自己抹去了眼泪,随即说道:“便是苦也不及父亲当时的痛,但是,您当年究竟为何要这么做啊?”

查公伯闻言便是一愣,随后又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包大人终究还是没有把你瞒住啊。”

查尽这便摇摇头说道:“不关包大人的事,他是个好官,更是个好人,只是我太过于愚笨罢了,竟浑浑噩噩过了这么些年。”

查公伯便轻轻抚了抚查尽的头发,随后说道:“你知不知道,为何我给你取名为‘尽’?”

查尽不想查公伯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但是既然父亲开口问他,便说道:“听过义父说过,好似是您希望我成为这段宿命的尽头。”

只见查公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便是尽头,却也只是个单纯的向往罢了,这毕竟只是希望,而终究会不会成为尽头,那也是要看你自己啊?”

“我自己?”查尽闻言不明查公伯的意思,“爹,我不明白。”

查公伯随后说道:“这段宿命,岂是说能终结便是能够终结的?所以,我希望你不仅仅只是让它走到尽头,更是希望你能够亲手将它终结掉,你明白吗?”

查尽顿时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便如是般一直在做,可是到了最终,终究还是发现自己实在还是太弱小了,就连祁儿都保护不了。”

“不。”查公伯又抚摸了一下查尽的头发,慈祥地说道,“但至少你一直没有放弃,能够一路走到这个地步,不也正是你努力得来的吗?”

“但是……”查尽闻言却依然觉得心中有愧,纵使这般意思,却还是觉得自己如今已经到达了极限,其实他何曾想要承担这一切呢?不都是被这个可恶的宿命所迫吗?想到此处,查尽的心绪又乱了起来,“但是,我真的受够了。”

见得查尽缓缓摇着头,频率不断加快,查公伯便忙一把按住了他,说道:“我知道,你其实心中很痛苦,就如同爹当年所受到的痛苦一般,爹也曾试图终结这一切,但是却依然还是让它继续了下去,但是爹又何尝有放弃过?”

查尽被查公伯死死抓着脑袋,而眼泪却涌了出来,那是懊恼以及不甘的眼泪,也是这一生经历的种种委屈,他看着查公伯,本来查公伯的面目犹豫这黑夜的关系,根本看不清楚,但随着身边房屋的火光越来越旺,便逐渐看清楚了查公伯的容貌,尤其是那双眼睛,查尽与查公伯的相貌其实并不相像,但唯独这双眼睛如同复刻的一般,虽然不大但是格外有神,而且坚毅,见得查公伯的眼神,查尽逐渐平静了下来,随即问道:“可是,我要如何阻止?我现在已经成了他们的瓮中之鳖,连逃跑便是困难。”

只见得查公伯又是一摇头说道:“我不是给了你方法吗?”

“给了我方法?”查尽一时间没有明白查公伯的意思,只听查公伯又问道:“‘醉侠狂生’是否已经将我托付给他们的《叹辞赋》交给你了?”

查尽闻言便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他们把上半卷给了我,我也练了。”

查公伯便继续说道:“那便是了,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把那上半卷留给在他那儿?”

查尽随即摇头说道:“我只当是因为前辈的武功高深莫测,而且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人见不到他,纵使遇到,却也决然不能将他如何,难道不是吗?”

只见查公伯闻言微微一笑,说道:“这也只是其一而已。”不等查尽继续问道,查公伯便继续说道,“《叹辞赋》本来是只有一部的,我便将它摘抄为上下两卷,一卷藏于他处,而另一卷则交给了‘醉侠狂生’保管,因为我明白,倘若万一有一天你还是没有摆脱宿命而步入了这个江湖,那么相对有可能的便是有机会遇到‘醉侠狂生’了,因为上半部所记载的不仅仅是能够防身的武功,还有的便是那套内功了。”

听查公伯这么一说,查尽便想到了那套被梅落花取名为“流沙劲”的内功,不由说道:“那套内功确实也是厉害。”

“厉害?厉害在哪儿?”查公伯便反问道。

只见查尽顿时一愣,便说道:“它不仅仅让我的内力突飞猛进,而且在与他人交手之时,更是能保护我自身。”

查公伯闻言便微微摇头说道:“其实,这套内力的奥妙并不仅仅是如此。”说到此处,查公伯看着查尽疑惑的眼神便说道,“我希望,你修炼这套武功之后,不仅仅让你有自保的能力,更重要的是拥有着保护他人的能力。”

“保护他人?”查尽这便又是一愣,但是想到现如今自己的处境,便又微微低下了头说道,“可是,到最后我也没能够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啊。”

“傻孩子。”查公伯见查尽这般失落,便说道,“它不但能够化解别人的功力,也能够让你敢于为了你的朋友爱人上前抵挡一切啊。”

查尽好似顿时有些被查公伯启发了,忙看着查公伯,只听查公伯继续说道:“我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会有同伴好友,会有自己心爱的人,而此时,你不但要让自己免于伤害,更是要成为他们的盾牌,你明白吗?”

查尽不觉抬起了双手,慢慢在周身运起了“流沙劲”,随着周身充满了内力以后,忽而觉得各大穴位都通畅起来,至此便听查公伯笑道:“没错,它便是能化解一切的神功,因为,它就是你自身的信念,它不是什么威力巨大的武力,而自始至终都是一种保护众人的神功。”

此时的查尽已然通体舒畅,而这时,查公伯便将查尽转了过去,让他面对着这满院子的死尸,随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虽然我没能保护好大家,但是并不表示你不能替我完成我的心愿,记住,大家都是相信你的,亲手去结束这一切吧。”

听着查公伯的话语,查尽眼前好似一花,顿时觉得那些人仿佛都站在自己的眼前,冲他微笑,虽然由于黑夜以及忽闪忽暗的火光,都看不清多少,但是他知道,这当中有自己的母亲,有自己的叔叔婶婶,有自己的堂哥表姐,他们都正笑着对自己点头。

而查尽,便觉得周身无比舒畅,内力也好似源源不断起来,便是眼前一亮,猛地传出一口气,进而咳了一声,再转头看去,自己竟是还在那个地下的房间当中,随之而来的便是司马焯焦急的呼喊声:“查兄,查兄,你没事吧?”

查尽突然猛地坐起身来,看着自身竟然能够动了,又回想起之前在自己家中与查公伯相见,虽然明白可能这只是自己的一时梦回或者脑中幻想罢了,但是,确实在梦中,他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同时当真将“流沙劲”又提高了一个层次,进而直接冲破了自己周身被点的穴道。

见查尽能动了,司马焯顿时也是大惊,随即问道:“查兄?你,你能动了?”

查尽闻言忙对司马焯比了个小声的手势,随即运功绷断了身上的绳子,再上前帮司马焯解了穴并解开绳子,而后便来到莫思祁跟前,帮她把绳子解开,而刚解开的一刹那,莫思祁便一把扑到了查尽的怀中,嘤嘤地哭了起来。

查尽紧紧抱着莫思祁,也是泪流满面,口中不断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司马焯见得这般,却想问莫思祁她为何不能说话的事情,但是却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开口,只有看着查尽抱着莫思祁不住地哭着,过了许久,二人的情绪慢慢平复,此时查尽才问道:“祁儿,你,你的声音?”

查尽心中当然明白,这莫思祁不能说话必然有原因,只是一时激动不敢开口,而此时情绪平复,该弄清楚还是需要弄清楚,而听查尽这般询问的莫思祁,顿时又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摇头,查尽见得此状,便知莫思祁是当真哑了,他不知道星垂门究竟为何要弄哑莫思祁,但是此时的心中除了悲痛,有的更是愤怒,便将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但是现如今的他,已然是万分冷静,他知道这便不能打草惊蛇,若此时发难,恐怕不但救不出莫思祁,反而还会瞬间把所有星垂门的看守都引过来,故而只是握着拳颤抖,并没有发出一些声响,尽管此时他一再忍耐,但是掌心还是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鲜血,莫思祁见得他的手掌正在一点点渗出鲜血,便忙默默地将他的右手捧起,轻轻低抚摸,示意他将手放松摊开,查尽看着莫思祁这般样子,便也就将手慢慢地松开了,任由莫思祁撕破了一块衣角,为其包扎伤口,自己便撇过头去暗自擦去眼泪。

众人终于是安静了下来,按照时辰来看,这应该是深夜了,只听查尽对着二人说道:“现如今,我们最主要的,便是要逃出这儿。”

二人当然也知道这便是关键因素,只见查尽自顾去查看了一下房间的门,便对二人说道:“我倒是有把握打破这扇门,但是等开了这扇门要怎么出去便又是难事了。”

“按着我们进来的路走不行吗?”司马焯问道。

却见查尽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这一路过来,便是可以看见,她们是五步一个岗哨,十分严密,我估算了一下,这一路出去,至少要遇到二十个守卫,虽然我有把握将她们全部打倒,但是如果她们在我们攻击的同时召唤来外面的同伴的话,那我们便是会被封死在这儿。”

司马焯闻言便也点头说道:“确实如此,而且现在整个登州城里面,也有数不胜数的江湖中人,这便要是星垂门把他们都叫来,我们恐怕也难以抗衡啊。”

此时的查尽,经历了那一场似梦似真的的梦境,便不再会那么轻易放弃,他看着自始至终都靠着他的莫思祁,又看看身边也同样在想方设法的司马焯,更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们救出去。

这便到了早晨时间,星垂门的弟子来送早饭了,听见她们好似已然准备开锁,查尽慌忙安排司马焯与莫思假装继续被绑在那儿,自己也依然装着被绑封穴后倒在地上。

不多时,门便开了,只见燕儿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而朦胧紧随其后,司马焯见朦胧亲自过来,不由吼道:“你来做什么?”

朦胧闻言不动声色地示意燕儿把东西放下,随后对着三人说道:“即便抓了你们,总不能把你们饿死在这儿吧?”

只听司马焯冷笑一声说道:“我们便又不能动弹,如何吃得?”

朦胧看着一动不能动的三人,便说道:“我可以帮你们解开上半身的穴道,也算是我仁至义尽了。”

说罢便走上前去,点了司马焯身上几处穴位,这便又走向查尽。

见得朦胧步步靠近,查尽忽而想到,如若忽然出手,便能打朦胧一个出其不意,这便将她挟持为人质,那些星垂门的弟子应当不敢轻举妄动,只要出了登州,凭着身上的文牒,他们便是直接窜入官道,便是迷蝶谷江湖势力再大,也不敢往官道上深追。

想到此处,查尽便默默运气了内力,等着朦胧逐步靠近,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查尽唯一算漏的,便是他身上的绳子是被自己用内力崩断的,虽然已经极力掩饰那几处断痕了,却依然被朦胧瞧出了端倪,随即,但却也没有直接说破,朦胧的心思一直以来都很细腻,而且让人琢磨不透,有时候的行为更是匪夷所思,此次却也不例外。

只见得她没有拆穿查尽,而是走了几步停下了,随即转头便走,一边走一边对司马焯说道:“你手能动了,便自行上去喂他二人吃便是了。”

查尽也不想朦胧突然变卦,遂自己也不多想,便猛地一个起身,便向朦胧打去,而正在此时,却见朦胧忽而也是抬起一掌,没有朝着查尽而是向着司马焯打去,查尽眼见朦胧居然突然攻击司马焯,便将劲力一转,又往司马焯那边扑去,而正要打开朦胧的手的同时,只见朦胧突然抬起另一只手,对着查尽的胸口就是一掌。

查尽当真没有想到这是朦胧的局中局,自始至终她的目标竟然还是自己,这便生生地中了朦胧一掌,顿时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而朦胧也不给司马焯机会,随即便又快速点中了司马焯的穴位。

看着司马焯又被点住,而查尽受了伤,莫思祁顿时也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一掌打向朦胧,但是相较于查尽与司马焯,莫思祁的武功当真还是太弱,朦胧便随手出掌与莫思祁对了一掌,便将她直接震飞了几丈开外,重重地砸在了刚刚绑她的椅子上,将椅子砸成了数节。

此时朦胧方才开口冷笑道:“查尽,我果真还是小瞧了你,我明明封了你的几处大穴,按道理你应该是连内力都用不了了,你是怎么解的穴?”

查尽当然不会把他练的武功的秘密说了出来,但是心中那股怒气更加旺盛,对着朦胧骂道:“呸!凭什么告诉你?你们不是说只要我来,便不会伤害祁儿的吗?为何她会成现在这样?”

听查尽问,朦胧居然也是一阵错愕,随即便四下打量了一下莫思祁,随后问道:“怎么?她怎么了?”

查尽也不是那种说话不过脑子的人,他这便一想也是,朦胧好似一个月前还在白帝城安安稳稳地做她的城主夫人呢,恐怕她真不知道,但这并不能就让他不因这件事而记恨朦胧,随即便怒气冲冲地说道:“她,她哑了!”

朦胧闻言当真是一惊,再看看地上一言不发看着查尽眼中含着泪水的莫思祁,便也就相信了这话,随即问燕儿道:“这是怎么回事?”

燕儿闻言也是一愣,但她好似知道什么,便说道:“我也是听黄鹂和白鹭说的,她们说,这个女的嘴里好不老实,犹豫听了圣母的意思不敢伤她,就只好点她哑穴,可是只要穴道一解,她便继续开骂,黄鹂和白鹭实在听得恼怒,便问一些会用毒的江湖中人,讨了一些药粉,将她嗓子毒坏了。”

朦胧听罢好似也有些生气,但是既然是黄鹂和白鹭做的,便也没有多说什么,燕儿见得朦胧这神情,却是当她在生气,而后又马上说道:“她们也说了,以后若是好好调养,还是有可能恢复的。”

朦胧闻言,便白了燕儿一眼,而见得一旁也在听着的查尽的神情便终是稍稍舒缓了一些,也就不再有所顾虑,便上前一把将司马焯拉起,随后说道:“伤了莫姑娘,确实不是我们本意,但是如今你这人却也危险,司马公子便不好再与你们一个屋子关着了,如果你想留得他的命,便老老实实待着。”

说罢,便示意门口的弟子进来,将司马焯拖走,便也不理会查尽在她身后叫喊,自顾走了出门。

司马焯被人架着出了门,便冷笑着对朦胧说道:“看来,你还是当真怕我们啊。”

朦胧也不顾司马焯的挑衅,而是悠悠对着他说道:“我来之前,得了圣母的命令,知道了一件有趣的事。”

司马焯不知朦胧此话的意思,却见朦胧头也不会低走了,随后那两个架着司马焯的弟子便跟着朦胧走去,司马焯不知朦胧何意,便开口问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这要带我去哪儿?”

朦胧依然头也不回,一边走一边说道:“见到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