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亲近

天气，一天比一天转暖，

时间，却一天比一天难过，

别处的花，应该都开了吧，

别处的天空，应该有雨落下了吧，

只有这里，时间好像停滞了，

风仍刺骨，雪仍未净，人，还是独行，

想来，无论时间过的多久，

人事如何变化，

人的烦恼，

无非就是那么几个，

谁都希望，一路走来，毫无遗憾，

想要的，都留在身边，

越是渴望，越是怅然，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总是一个人走着这样的夜路，

看不到自己，

看不到四周，

只有心中的恐惧告诉你，莫回头，

偶尔，有人提着灯走过，

两个人，一盏昏暗的烛火，

摇摇晃晃，慢慢变成一个光点，

凝望着，却要对自己说，莫强求，

在之前，有过很多幻想，

算是一些想做的事吧，

想在一个阳光尚好的下午，

静静的看一本书，

想找到一个高高的地方，

俯瞰整个城市，想一件事情，

尝试过后，才发现现实和理想，

终究是有些差距，

找到了空闲的时间，

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该读什么，

站在了高处，

未来不可名状，

记忆又好像都同时褪了色，

生涩而无趣，

一直过的小心翼翼，

所以也没什么刻骨铭心，

更怕站久了，

被人当做傻子，

狠狠的看上几眼，

转身离去。

只比陌生人多一点亲近，算不算朋友，

只比朋友多一点在意，又算不算是喜欢，

细细想来，

我好像有很多朋友，又好像没几个朋友。

喜欢过，又好像一直逃避着，

我想我很难改变了，

因为我想不到，

不改变有什么不对，

改变，又有什么好处，

世界很残忍，

它会不停的碾压，直到你停下来，

找到自己的位置，

世界又有很温柔，

温柔到可以包容任何人，

在这个安定的时代，

骄傲之人，自卑之人，

懦弱之人，勇敢之人，

幼稚之人，老成之人，

善良之人，甚至于恶毒之人，

大多可以很好的活着，

我忘记了谁说过，

生是永恒的，死也是永恒的，

我们活在时间里的一瞬间，

既然如此，

又有什么需要改变，

带着一点，上从下心的怂字，

又有什么不可以，

始终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

就是忍耐吧，

事事从全，便免不了给自己出了很多难题，

九个同样的白格子，涂黑一个就算完成，

全部涂满当然没有错，

只是这样，

浪费时间，也浪费精力，

然而，

人们惯喜欢用疲惫安慰自己，

挪走了一块小石头，

身心疲惫，

便认为自己挪走了数倍的高山，

我始终觉得，无论如何，

读一所大学，绝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读书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一座小小的县城，一所小小的校园，

一间小小的教室，

讲台上，

无论是男人，女人，高大，矮小，

总会重复着，不厌其烦的这样说，

那时候，我们不相信，

现在我有些信了。

世界上，总会有这样的地方，

会有很多大小不一的学校，几家购物中心，

几条商业街纵横交错，

两边是数不清的广告牌，

来来往往的汽车，

遵守着某种规则。

人们自发的聚集在一起，

就形成了城市，

只不过这些城市，规模大小不一，

大的诸如BJ，上海，

小的你可能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也可能你这一生，

也不会在地图上偶然看见，听说，或是去过，

当人们聚集在一座小小的县城里，一切就会变得相似了，

他们会把生活，

变得像小型城市的地图一样简单，

他们把家安在，

尽可能的靠近的中心，或是周边附近，

因为这样，

就方便的满足了他们的日常所需，

他们拥有同样的情感逻辑，

厌恶大家所厌恶的，

同情大家所同情的，

拥有同样对话方式，

同样的地方口音，

因为这样，才能更好的交流，相处会更加欢愉，

他们收入相似，对大多数人来说，差别总不会太大，

知识和体力，如同王婆婆的瓜，

她给了三块五毛的标价，

李叔叔当然不是标价一百块的傻叉，

于是，大家都在高低起伏中找到了平衡，

用地区收入去压制地区物价，

他们会追着潮流的尾巴，

一年的春天，衣服会有很多同样的颜色，

又一年的春天，街上会有许多同样的发型，

地区文化的奇妙所在，

可能就在于，几代人方方面面的相互影响，

即便去陌生人家做客，

也很少有太多的不适应，

相似的室内格局，

相似的食物料理，

相似的开场白，

以及相似的礼貌答语，

他们把孩子送到县城里的学校，

他们重视教育，同时也会有就近择优的简单考虑，

种种条件的叠加，

同一所学校里，

很多学生便都是相似的家境，

相似的土壤，相似的环境，相似的种子，

长出相似的植物，开出相似的花，

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没什么百万富翁的继承人，

没什么高官的贵公子，

没什么从小培养，钢琴八级，外语八级的德才一身，

他们相似而简单的活着，

外面的风雨，好像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很快的，他们开始走向人生的转折点，

有的父母们开始考虑中断这笔得不偿失的投资，

开始为他们另谋出路，

他们同样觉得自己得偿所愿，

逃离了苦海，心甘情愿跳进更大的苦海中。

放羊娃的孩子，依旧去放了羊，

另一群父母，

毫无犹疑的支持着他们的学业，

无论他们是否愿意，

也绝不允许放弃，

我想他们大多数还是愿意的，

因为我也是曾经的一员，

当你本身无事可做，

事情被推到你面前时

无论是逼迫还是自愿，

你都找不到任何反抗的理由，

而且我认为，

相同的的时间点，大家都会做的事，

总会有它的道理吧，

毫无疑问的，

他们马上会迎来人生的第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甚至连惜时如金的半小时新闻，

都会说上几句，

这场名为高考的战役，

便是吹散蒲公英的风，

让种子漂洋各地，

从那时起，

你会发现，

有的人一辈子生活在海边，

有的人从未看过雪景，

有的人，生而优越，

有的人，平凡却又与你不同，

眼前的世界，变成了彩色，

因为好奇，

会忍不住触碰一些东西，

彼此沾染，

彼此熟悉，

逐渐脱离了父辈的轨迹，

开始寻找田野的落日和稻香，

而不是仅仅惦记着收获，

开始欣赏沿途的风景和透过阳光的玻璃窗，

而不是仅仅关心所要到达的地方，

人生，从此转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