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马

黑马（一）

我们很快到了工行大厦，上了三楼，迎面一间，空荡荡的，像是个大会议厅里，坐着一男两女三个人。

那个男的，想必就是鲁主任了。

我朝他点点头：“请问，您就是鲁主任吗？我们是从上……”

“哦，是的是的。你们这么快就到了。请坐，请坐。”鲁主任看上去很年轻，也很帅的样子。

他很热情地打开一间小会议室，招呼我们坐下说：“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便带上门出去了。

这间小巧的会议室整洁又雅致。那特大窗帘上的图案很奇特，也很耐看：有一座小岛。小岛四周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小岛上有一间草屋，有一辆风车，还有密密麻麻的热带植物……

“咦，要是我能住在那儿该有多好啊。远离尘世，远离贪欲，远离哀怨和苦痛，只有安宁，祥和，健康和幸福，”梁晓妍也紧盯着那幅画，自言自语：“这便是人类的归属么？”

“大概是吧。”鲁主任推门进来，笑微微的说道，“理想国，世外桃园呢。”

紧跟在他后面的服务员，带来了苹果，香蕉，还有热咖啡。

“没有预约，真是不好意思噢。”鲁主任先是歉意，后又释然地说道，“好在和你们CEO是老同学了，客套话也不多讲了。请你们来，就是明确我们工行的态度：第一，我们希望贵公司来收购K公司；第二，我们希望越快越好，越早越好；第三，我们对贵公司，今后在本市的投资经营活动，全力支持。当然，这不是我个人的意见，更不是因为所谓的同学关系，而是我行分局的决定。可不带任何私心和偏心哟。”

“谢谢你，鲁主任。”我连忙表态：“这太好了。我代表我公司，对您和贵局领导，深表敬意。非常欢迎，您和局领导来我公司视察和作客。”

“谢谢，我会去的。好久没看见我的那位大哥加帅哥了。”鲁主任似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明天上午的招标，你们准备好了吗？”

“咦？不是说是后天的吗？”我大吃一惊。

黑马（二）

“怎么？改时间了。你们不知道吗？”

我们都摇摇头。我看到梁晓妍惊讶得脸都红了。

“明天上午八点，在市行政中心大楼三楼会议厅，准时招标。我这里已收到，市政府办公室签发的出席邀请函。可能待会儿会通知你们的。”

我想，我们应该收到这样的通知的。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得到位，出现了漏洞，还是有人故意拖延，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好悬呵，太被动了！我忽然想起，那宝马轿车上秃顶中年人的脸，当时他似乎满脸惊讶地看着我。显然他已经知道招标提前的事。

他可能十分惊讶，这帮人怎么有闲功夫在逛街呢？！

顺风顺水，满耳赞歌，似乎十拿九稳。果真这样吗？

我忽然感觉，这一切会不会是个烟幕弹呀？还未见胜利的影儿，头就晕乎乎的了。教训那，深刻的教训！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对于时间变更，很是出乎意料。”我回答得有点底气不足。

“没事，现在才下午四点呢。”鲁主任鼓劲道，“预祝你们一切顺利，拿下标的。”

我们匆匆告辞，急忙赶到宾馆，忙碌起来。

已经是下午六点了，还没有正式消息。我有些焦急地走来走去。

直到六点三十二分，市办徐秘书才姗姗来迟，送来了正式邀请函。

我没有听清徐秘书说了些什么。

我只感觉，胸口闷闷的，头也昏沉沉的。

黑马（三）

早上八点缺一刻，我们就到了市行政大楼三楼会议厅。

其实，门早已开了。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

主席台上就坐的有，市委严书记，李市长，朱副市长，还有工行，建行的头头们。

严书记的开场白说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接着朱副市长宣读五家应标单位。我们大吃一惊。怎么又多了一家？是哪儿的呢？

当听清是“四川紫光置业集团”时，我已来不及懊恼了。

招标正式开始。

起步：“2个亿。”全场喧闹起来,声音此起彼伏。

安徽电子：“2.2个亿。”

浙江家电立即举起手中的牌子：“2.8个亿。”

托管公司：“3个亿。”

端木瑞一扬手：“3.5个亿。”

西川紫光：“3.8个亿。”

浙江家电：“4个亿。”

端木瑞高举着牌子：“4.4个亿。”

全场安静了。我的心怦怦直跳，像要蹦出来。

“4.4个亿，好，还有没有了？我要倒数二十个数啦！”台上在追问。

一块牌子缓缓举起。

台上报数：“5.8亿！”

啊，人们都惊讶地看过去。是的，四川紫光：5.8个亿！

“有没有了?我倒数数啦：20，19，18，……”

我飞快接通了misterL的手机：“四川紫光：5.8个亿！怎么办？”

“你等等，我通报董事局。”misterL很快传来沉稳而无奈的两个字：“放弃。”

“3，2，1，0。好，停！祝贺四川紫光获得本场标的：5.8个亿！”

全场沸腾了。

我们暗然退出会场。

是啊，热闹是他们的，我们怎么也没有。

我们眯缝着眼睛，来到太阳底下。默然无语。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泰坦尼克号》主题曲，那凄美的旋律，更让我伤感和心痛。

黑马，该死的黑马！

但又怪谁呢？只怪我自己。

我不由得揣紧了自己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