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航母
航母（一）
昨晚拜会了朱副市长。他十分热情。并且特地安排了一位甄副局长，于今天陪同我们考察那家破产公司。
早上八点，我们准时来到那家公司。甄副局长已在公司大门口等着我们了。
公司大门很是气派。“飞鸽电子有限公司”这几个斗大的字，金光闪闪，油漆发亮。
只可惜下面花圃杂草丛生，看得出，好长时间没人修理了。
门卫室里有穿着制服的保卫。甄副局长说，这是市政府安排的。
我感觉这家公司范围挺大的。
很宽阔的通道，道路两旁是挺拔的柏树。
只不过柏树下面同样是高高矮矮的杂草，显得荒凉而衰败。
四周静极了。只有我们行走的脚步声。
那些黄叶斑斑的灌木丛中，似乎一只鸟也没有，了无生气。
那些厂房，那些楼房，蜷缩着，孤伶伶的，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可怜巴巴的，又无可奈何。
甄副局长边走边介绍这家公司的布局。
他面色严峻，声调缓慢而深沉。
我看得出，他的心很痛。
慢慢的，在甄副局长的介绍下，这家公司神秘的面纱缓缓褪去了……
这是家国有企业改制后的公司。
头几年红红火火。以电子为龙头，跨行业跨领域发展，涉及化工、生物、纺织等多渠道多品种。
产销两旺，风光无限呵，曾是该市的“巨人”，经济的一面旗子。
有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曾经的“巨人”也是成也“电子"败也"电子"呀。
甄副局长都痛苦得说不下去了。
临别时我紧紧握住甄副局长的手，感谢他能抽空陪我们。
虽然我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他的心情，但我能想象得到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处境。
东南角黑压压的过来了团团乌云。
要下雨了。天更凉了。
风一阵紧似一阵，寒冷刺骨的冬天终于来了。
航母（二）
那家公司，昨天我们去的地方，还仅仅是冰山之一角呢！
那里仅是第三期工程。刚刚热火朝天安装结束，试车成功，产品合格，市场认可。可霎那间就偃旗息鼓，人去楼空……
而一期、二期工程不在那儿，在相距15公里的另一处呢。
还有化工分公司、生物分公司又分布在该市的东南角和西南角。
据说那纺织分公司远在海南岛呢！
呵！呵！我们完全小看了，看来总部也是低估了这家公司。
它可是个“超级航母”呀！
这是今天上午梁晓妍的成果，真不错！
我连忙把这情况向misterL作了汇报。
很快他就来了指示：
一、总部特感兴趣，目标不变。已重新估价，待后而定。
二、继续摸清公司倒闭情况，尤其关注管理和人事状况。
三、分析研究竞争对手，特别关注那家托管公司的动静，随时联系。
我想考考我们的洋博士先生。
我问他，现在我们的底线在哪儿？
端木瑞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画画写写的。
一会儿，他就抬起头来，伸出五个手指。
“5个亿！”我略为一惊。
他点点头说：“是的。光是电子这一块，要3个亿，化工和生物要1个亿，还有纺织等要1个亿。这样就是5个亿。不谈设备厂房，只是该公司所占有的如此庞大的地盘来说，仅用来房地产开发，也低得上好几个亿！”
嘿嘿，眼镜先生不愧是喝了洋墨水长大的。我还是故意刁难道：“低得上到底几个亿呢？”
端木瑞不假思索说：“4个亿。”
“嘀呤呤！”一阵玲声响起，梁晓妍拿起了手机：“我是的，噢，虂露你好！好的，我马上来！”
梁晓妍站起身来，对我说：“组长，请会儿假。有个几年没见面的老同学约我去。”
“去吧，去吧，你已经答应人家了嘛。”我说：“对了，代向你老同学问好。”
“要多带些面巾纸呀，可别太激动哟。”
端木瑞冲着她的背影也补了一句。
航母（三）
昨天下午，梁晓妍被她老同学喊去了。
说是一会儿，哪晓得，到了晚上六点了，还没回来。打她的手机，又关机了，不知什么回事。
我十分焦急。
“组长，没事的。”端木瑞还安慰我说，“这个城市有她的亲戚，而且是她老同学找她的。”
我想，那为什么关机呢？还有端木瑞并不知道她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万一……
我正发愁呢，有人敲门了。
哦，她回来了！
梁晓妍一脸喜悦的样子，举着一个本子对我说：“组长，你看这是什么？”
见我脸沉者，无动于衷的样子，忙改口道：
“啊，对不起！回来晚了。”
“你一个‘对不起’就完啦。你不晓得组长快急疯了。手机也关了，存心急人嘛！”端木瑞像扫机关枪似的，我要制止也来不及了。
“我的手机没电了呀。”还好梁晓妍并不在意地说：“哎，都怪她后来，硬拉着我到她家里去呀。不过，还是有所收获的哟。”
“收获？”我连忙接过她手中的本子，哦，是本工作日记。
“组长，你说巧不巧呢，我的老同学正是这家公司的。”
啊，这本日记太有用了。
我立即站起身，高兴地说：“走！我们吃饭去。今晚多点几个菜，奖励我们的‘巾帼英雄’！”
物理学上曾观察研究过一种现象：一只小虫儿从苹果的一边到另一边去，有两个方法：
一是从苹果的一头，顺着表面，爬到另一头；二是钻到苹果里面去，打洞一直打到另一头，再从另一头爬出来。
这种现象很有意思，科学家们称它为“虫动”现象。
自然界的小虫子，钻到苹果里面去，翻江倒海，神不知，鬼不觉的，陶得空空如也，最后吃得肥头大耳的，又从另一头出来了。
而苹果呢，表面还红润光鲜着呢！待到它突然瘪了，塌了，人们才恍然大悟：哦，早就被掏空了咯。
我很不情愿，把这种现象，联系上我们人的世界，因为人毕竟不是虫子，可是遗憾得很，也十分伤心，总是不能如愿。
那本日记，昨晚我看了很久，再一次给我强烈的震撼！又一次让我联想起这个可恶的“虫动”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