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息风亭内已息风(二)

“我已经照族长的意思将孟戈尔的兵力情况调查清楚。其实族长所料不错，孟戈尔的确驻军庞大，而且每年都会新增军队派往那里。不过有趣的是，据可靠消息，察尔多草原那几大游牧部落近几年似乎并没有像传言的那样大肆进犯金迟，孟戈尔边境也至少已经五年没有发生过战乱了。”

“哦？”白袍男子惊诧，看着对方，“看来孟戈尔与赤哲尔部那些蛮子的关系缓和了一些，不过他们为什么要向朝廷假传战报，说那些蛮子对他们骚扰不断？”

叶云嘿嘿笑道：“有趣的事正在这里，那里的主帅是一个十足的酒肉之徒，孟戈尔大漠本来资源匮乏，游民的生活都成问题，却硬被他在大漠中建起了一座不小的孤城。”叶云话语里带着一丝讥诮，继续道：“那家伙没钱用的时候就会向朝廷发急报，以北方蛮子骚扰为由骗取朝廷的粮饷。”

珞璃奇道：“既然主帅如此没用，那些北方的蛮子岂不更加肆无忌惮，怎么孟戈尔却能安然无恙，化止干戈，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

叶云低首道：“主帅虽然没用，但真正管事的却是他的手下武威大将军。”

珞璃道：“这个人如何？”

叶云道：“这个人是个难得的帅才，不仅战场上功夫了得，从未有个败仗，对调治一方也很有一套。他去孟戈尔大漠之前，以赤哲尔部为首的几大部落常年进犯，抢走金迟国大量牛羊马匹，边境游民苦不堪言。但他甫一到任，迅速率领驻扎的将土主动迎战各大部落来犯，而且均大获全胜，仅一年以内就将北方各大部落赶进察尔多大草原深处，再不敢出来。近年来他又与各大部落主动言和，重修旧好，特别是与赤哲尔部关系走近，从此孟戈尔大漠再无战事。”

他顿了顿，接道：“不过听说这个威武大将军曾经只是边境一个小小的总兵，后来不知为何他们国王降下圣谕直接将其晋升为大将军，让他永远镇守边关，并且命其有生之年不许回都城，如今连朝堂之上都易了主，只怕那个新登位的的淮王根本就不知道在那漠北之地还有一个戍守边疆的大将军吧？”

“居然有这种事？”年轻的族长大为惊讶，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立刻派人去将这个人的一切仔细调查清楚！包括他的过去，他平时的习惯，以及他所有的弱点！”

“他的……弱点？”一旁站立的男子内心疑惑，不禁低声反问。

然而珞璃却只是剑眉一挑，脸上带着让人看不透的笑意，“金钱、名望、美女。一个人总有他所钟爱的东西，而往往正是这些痴妄成了一个人最致命的弱点！”

“呃……”青衣的男子惊诧，抬头看着自己的族长，不觉一阵语塞。“族长是想收买他来对付王府的大军么？”

“如果能这样当然最好！”珞璃轻叹一声，扔下手中的酒杯，继续道：“否则，我真的要重新考虑是否要答应穆兰枭的提议了！”

叶云在一旁听着，连连点头。“是啊！我们这样做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难怪老族长一直都不敢贸然答应任何一方。”叶云知道前任族长老谋深算，行事之前都一定会仔细权衡所得到的回报和将要付出的代价，念奴山寨也因此几十年来一直平安无事，渐渐地成为一个势力强大的地下杀手组织，前来下单的人也越来越多。

然而新任族长却一改老族长畏缩怕事的作风，轻易就答应了这宗风险极大的买卖，这使得作为念奴山寨大护法的他极为不解。

“所以……属下很想知道族长当时为何会选择答应帮一个早已失势的异国王子。”大护法叶云恭谨地低首，向那个族里的权威发问。在他看来，就算答应王府那边也要比与一个毫无权势的王子联手来对付王府要保险得多吧？况且七王爷这边开出的价码同样也是不菲的。

“因为我很欣赏那小子的才华与胆识！”白袍的男子面露笑容，然而他给出的理由却是如此简单。

“一个拥有如此才华与胆识的人是不应该如此平庸，一辈子做王府的走狗的。”土司珞璃低首看着自己的下属，淡然开口。然后见他柳眉上挑，继续道：“当然我也不是纯粹为了帮穆兰枭，你知道念奴山寨是不会做亏本的生意的。”

“如果我们选择帮助王府，等王府真的夺得了天下也顶多只能分到唐潜口中剩下的一勺半羹而已，而且唐潜这个人极度阴险狡诈，我们很难保证他不会过河拆桥。”土司珞璃表情严肃，眼神渐渐变幻。“而如果我们与穆兰姐弟合作的话，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领兵杀回金迟，夺回本属于他的王位，他们本身对于我国的权力角逐根本毫无兴趣，因此，可以说现在完全是他们在帮助我们，而不是我们在帮助他们！”

“族长果然英明！”念奴山寨的大护法忽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向族里的权威致敬，脸上满是敬佩之色。

“这里并没有外人，师弟何必这样！”珞璃连忙俯身，将自己的同门扶起，“念奴山寨的未来还要靠我们师兄弟一起携手努力才行啊！”

…………

天风呼啸如刃，一青一白两位剑客抬首望向天宇。天宇下暗流涌动，漫天的星辰如雨，顺着其各自的轨道运转不息，犹如大地上的流民一样。

占星师们相信，地上每一个人的命运都和天上的某颗星辰紧紧相连，他们或者如流星般一闪即逝，在历史的长河淌过之后，连名姓都没有留下，或者如恒星般屹立，功名耀彻千古。

天宇之下的大地，风云激变，珞璃与叶云并肩而立，观察着天宇下能左右当今天下大势的星辰又有哪几颗。

“师兄，恐怕还有一人我们不得不考虑。”许久，叶云开口。

珞璃微微惊诧，侧过头看向对方，“谁？”

“御林军统帅，帝都刀隐聂枫！”叶云低低开口，眼神肃然，“他是赵铁鹤的妻侄，也是当今赵太后的表哥，他手中的流星刀只怕也不会比柳千叶的琥珀的刃逊色多少，如果我们想要刺杀赵氏父女，此人不得不防！”

“琥珀流星！”白袍男子低语，脸色变了几变。他在昆仑山学艺之时，曾听他师父说起过这一刀一剑，乃同居于昆仑之颠的当世顶级铸剑师秦伯一生最得意的两件作品。传言当时刀剑出炉之后，秦伯看了之后，认为此生再也不能铸造出比这刀剑更完美的兵器，便毁了熔炉，从此不再铸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