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执子之手
卫冉冉和苏青光站在不同的小船上,从江水的两岸逐渐向水中央靠拢,雾气萦绕,湖面上的风温柔而和煦,充满了人情味。
随着两艘小船的逐渐靠近,湖面上隐约泛起了一丝丝寒气。
雾气受到寒气的侵蚀,凝结成一滴滴悬空的冰晶。
水波荡漾,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不停地酝酿着。
两艘船越靠越近,当它们终于靠拢的时候,苏青光非常绅士地拖着卫冉冉的手,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拉着卫冉冉,竟然直接跳下水去,当他们的双脚沾到水面的时候,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淡蓝色光芒从他们的脚踝处扩散而出。
刺骨的寒意笼罩了整个江面,以卫冉冉和苏青光的落脚点为中心,一层层肉眼可见的冰霜逐渐侵蚀着江面,刹那间,整条江被一条寒冰铺成的道路横亘其中。
阵阵寒气在四周弥漫,苏青光牵着卫冉冉的手,从水中央缓缓走向岸边。此时正是炎炎夏日,不断在江面凝结的冰霜在阳光的照射下不断融化着,蒸发出氤氲的水汽。
从远处看,从水中央蒸腾而上的水汽冲天而起,就连行走于江面之上的两人都增添了几分仙气。
在江边观礼的父老乡亲在这神异的景象下,都跪伏在岸边,口中念念有词。
夏日江面骤然结冰,还如此通灵性,一看就是神仙眷顾,福泽天降,卫冉冉和苏青光必然是有福之人。
被古代社会根深蒂固的思想所束缚的普通民众对超自然力量有着发自内心的尊敬和畏惧,他们不敢冒犯神灵的威严,更别说质疑神灵的身份了,在他们心中,那是会遭到天谴的。
而在这种神仙手段的包装下,百姓们甚至没有注意到苏青光和卫冉冉身上远超脱于这个时代的奇装异服,光顾着膜拜了。
随着两人不断向岸边靠近,被他们落在后面的寒冰在悄无声息之间融化,躲在人群角落中的齐昊面色苍白,汗水顺着他的额头不停地流了下来,这种消耗对于他来说实在过于巨大,如果不是在激活安娜公主的眷恋这个天赋技能的同时,这个时代对他的压制突然释放了许多,他还真不一定能撑到两人顺利走到岸边的时候。
这是个好现象,这说明齐昊费尽心思地撮合苏青光和卫冉冉,是被青花瓷所认可的,他的行为让附着在青花瓷上的灵魂感受到了喜悦,而这个时代对他的压制的渐渐放松,从另一方面也证明了齐昊的权限正在逐渐从历史的旁观者转移到历史的书写者。
在苏青光牵着卫冉冉的手走上岸边的那一刻,一道金色的魔法灵光在他们身上绽放,卫冉冉的雪白色纱裙和苏青光笔挺的西装转瞬之间变成了充满华夏传统特色的喜服。
苏青光头戴状元帽,身穿缝制着龙凤花纹的大红袍,看起来英姿飒爽、风度翩翩;卫冉冉身着凤冠霞帔,举手投足之间也尽显大家风范。
并没有八抬大轿,也没有敲锣打鼓,苏青光就这么搀扶着卫冉冉,缓缓走向苏府的大门,他们每走一步,路边的野花就绽放得越发娇艳,每迈过一个门槛,就有喜乐从半空中凭空奏响。
他们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走进了苏府的大门,接着走进了苏府的大厅,或许是因为先前在江边的场景太过震撼,闻讯前来观礼的百姓们并不敢迈进苏府的大门一步,只是远远地在门外看着。
只有真正受到苏家和卫家邀请的人,才敢大大方方地进入苏府,这其中自然包括秦淮。
秦淮是一路跟着两人走进苏府的,他眉头紧锁,脸上阴晴不定。
他的身上毕竟流着梦蛹的血脉,而且还掌握着某种超自然力量和类法术能力,所以当他在江边第一眼看到水面结冰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苏青光和卫冉冉的身后可能有高人相助,在他的印象中,即使是母亲也做不到冻结整条江面。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有些庆幸两人身后也有掌握着超自然力量的人,这个人甚至可能比母亲更加强大,这样即使是母亲忍不住出手,他们也不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一方面他又为自己的母亲担忧,他害怕对方发现自己母亲异类的身份,万一对方打着斩妖除魔的幌子,要对母亲出手,身为人子的他必定会和卫冉冉走向对立面。
亲眼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出嫁是一件痛苦而悲伤的事,虽然这可以让他更快地放下。
郁结在心中的苦闷让秦淮无力再观看两人拜堂的场景,他随便交待了一下苏家的家丁,留下礼金,就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而此时在苏家的大厅中,苏青光和卫冉冉正对着坐在正厅中央的三位长辈,进行着最后的仪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送入洞房。”
蕴含着华夏传统风格的婚礼仪式在有条不紊间落下了帷幕,齐昊也不是那么不知趣的人,他拉着还恋恋不舍的卫父卫母,跑到卫家对酒当歌,毕竟还是要把更多的空间留给这对新人的。
洞房花烛夜作为古人尊奉千年的四喜之一,必定有其深刻的道理。
苏青光和卫冉冉对坐床头,双烛辉映,四目相望,在这一刻,不管是苦涩还是情深,都化作最缠绵的流水,流进了彼此的心里。
这一夜,是独属于他们的唯一。
午夜过后,天气阴沉,乌云遮住了漫天星辰,没有月光和星光的照耀,天地间一片黑暗。一道亮丽的闪电从天空中划过,刹那间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就像天河开了口子,一发不可收拾。
淡淡的硫磺气息开始在苏府中弥漫,在雨水的冲刷下,这股气息并不明显,反而和泥土的芬芳搅在一起,变得更加隐蔽。
几只虚幻而妖艳的蝴蝶从虚空中闪过身形,又逐渐隐去,暴雨似乎给它们的行动造成了很大的困难,使它们不得不进行一次又一次的空间跳跃。
而在城外那座鸟语花香的山谷中,一个清冷而又悲伤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 “该来的总会来,谁都逃不了。”
“这就是早已注定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