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夜行之凤鸣长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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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死相很难看

“中毒?我都没有吃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怎么会中毒?”

谢无奕想起了上一次中毒,还是吃多了肘子,上吐下泻。

“你中的不是一般的毒。碧落黄泉,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你说中这样的毒,人还能活么?”

慕容曜戏谑地看着谢无奕。

“我又不知道,你说的碧落黄泉是什么,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无奕看着从头顶洒落的月光,想着大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自己。

在暗道里待这么长时间,还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人真的是很容易垮掉。

“你可以摸摸你的脉,是不是感觉像珍珠滚落玉盘。这种脉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嘛?”

慕容曜手指悠悠地敲着桌子。

无奕虽然没有跟着师父学医,但是在姐姐身边时间长了,自然知道各种脉象。

她坐定,长吁两口气,让自己心安静下来,便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搭上右手,细细的把起脉来。

除了慕容曜手指敲桌子的声音和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周围很安静。

未几,谢无奕便把好脉了,果然指腹下犹如一个个小珠子滚过。这是滑脉。

无奕的脸瞬间惨白。滑脉对未出阁的姑娘意味着什么,如果自己真的是怀孕了,哪里浸猪笼不远了。

她撩起左臂绣袍,已然忘却男女大防,朝自己的胳膊望去,只见守宫砂还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怎么会是滑脉,碧落黄泉究竟是什么?”

谢无奕整理好衣襟,正准备抬头问慕容曜。

突然发现此时自己的姿势有点尴尬,坐在地上的自己刚好比慕容曜低半身,感觉就像是在像他跪拜,心里的火忽的一下起来了。

谢无奕连忙站起来,走近他,看见自己比他高一些,心里才好受一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比他低一头。

真是小孩子,慕容曜瞥了一眼她的小动作,继续说道。

“你不用知道碧落黄泉是什么,只要知道以后我给你送的药都要喝下。只要你喝了,毒就不会发作。”

听着慕容曜的话,无奕根本不在意,只要出去找到师父就好了。

到时候,什么慕容曜,西蜀太子,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不要想着你师父,他现在已经完全顾不上你了。不然的话,怎么会让你和我呆这么长时间”。

慕容曜一眼就看出她心中的小九九,突然对她那么信任了然感觉到不舒服。

“一个是我的师父,一个是心怀歹意的陌生人,你说我会信任谁?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自然是对我恩重如山。”

明明自己是想要平平安安出去的,谢无奕不知道为啥非要说这些话去激怒他,好像看着那张俊逸的脸浮现情绪,会有一种成就感。

难道跟老毒物呆的时间长了,连自己也会变得变态么。

为了掩盖自己的异样,无奕只能把各种问题抛向他,“哼,还说什么为了保护我,就让我稀里糊涂蒙在鼓里。”

她突然想起来刚才慕容曜还说了一句,『每天送给她的药一定要喝』,难道是准备放自己走么。

那干嘛要抓自己来,就为了讲一个不咸不淡的粉红往事?这不是白费功夫么?

“我不是保护你,我是保护我的药不被弄坏。”

慕容曜看着无奕混沌的样子就感到一股无名业火。

他一步一步向她逼近,而这个小姑娘完全不知道害怕。对,她和别人不一样,她不害怕自己。

哼,只是现在不害怕而已,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世,说不定和别人一样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鄙视、怜悯、恐怖、不屑……

一想到这,慕容曜就一把攥住她的胳膊。

“痛痛痛,老毒物、慕容曜,你这混蛋,快放开我。”

谢无奕的胳膊快要被拧断了,她闭着眼睛,不去看慕容曜狰狞的脸,像鸵鸟一样安慰着自己,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就不会害怕。

慕容曜的心突然被无奕的眼泪灼痛了,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她身体里留着自己的血么。肯定是这个缘故。

既然已经确认是她了,也是时候放她回家了。

想到这,慕容曜已经恢复如初,放开了谢无奕。从床上抓起了披风,兜头兜脸的罩了起来。

谢无奕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中,嗡着鼻子正想喊,胸口蓦然一痛,却被点了哑穴,只能呀呀的叫着。

还没等她的骂人三字经嘟囔完,身体已经被环入一个清冷的怀抱。

没有大哥的怀抱暖,硬邦邦,还透着寒意,就像是师父的寒玉床,几乎要把她的骂声给冻住了。

“咯”,谢无奕忍不住想打嗝,却打不出来。至此之后落下了病根,只要听说慕容曜要来,还未见人,嗝就率先跑出来。

“别动,自己那么胖,不知道真的很难抱么。”

慕容曜说道,话音刚落,便闷哼一声。

这家伙,竟然在咬自己,早知道的话,根本不用点哑穴,直接卸了下巴才好。

谢无奕在一片黑暗中,听到慕容曜说这么一句,瞬间戳到自己的痛穴。

饕餮娘子最讨厌别人说自己胖,自己那是胖,只是稍微丰腴了点。恨恨地张口就咬,虽然靠着的胸口硬邦邦的,但是还是咬了一口。

这一次她真的是下死口,须弥口腔里便弥漫着血气,不知道是自己咬破了嘴唇,还是咬伤了老毒物的胸口。

只是刚刚喝完花汁的她顿时胃一阵翻涌,顿时想要吐。

“憋着,你要是吐出来,你可以试试。我一定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慕容曜忍着痛往外奔走,恶狠狠的凶了一句,怀里的人瞬间安静了。

只听见咕咚一声,谢无奕竟然生生地把呕吐物咽了下去。

天啊,谢无奕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胆小的她又不敢发作,生怕一不小心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虽然现在也看不见。

只能默默的流眼泪,心里诅咒着,老毒物,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那个家伙又哭了,慕容曜感觉到胸前又湿又黏又火辣辣。

湿的是泪水,黏的是渗出的血,火辣辣的是被咬的伤口,恨不得直接把怀里的人丢了出去。

自己还有别的事,这一次只要确认药是谁而已,不必花太多心思,还是快点把她送回家。

趁着夜色,去谢府的路并不好走。

五城戍防营的人早已经驻守各个关口,都城虽分五城,但是每一个区域都有暗地通道来维持黑白道的繁衍生息。

进入城里以后,慕容曜直接换了一身五城戍防营的衣服。这段时间一直在城中行走,带着谢无奕就像是穿行在无人之境。

亦是后半夜了,除了偶尔出没的五城戍防营,剩下的就是打更的人。

慕容曜抱着谢无奕从谢府西角门跃进去,穿过花园,掠过一片竹林,便来到了谢无尘的院子里。

只见书房里还亮着灯,却没有人。

慕容曜在院子里站定,正要将谢无奕放下。

背后突然被一把剑顶着,转身一看,谢无尘左手拿着一把剑对着自己。

看着他右臂稍微诡异的弯度,慕容曜微微一笑,随手将谢无奕抛向谢无尘。

出于本能,谢无尘扔掉剑,伸出受伤的右臂去接。

只听痛呼和重物砸地的声音,谢无尘已经抱着无奕摔倒在地上。

“我真的是很佩服你,竟然敢用右手去接令妹。”

慕容曜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扔了过去,“吃下去,我可不希望以后跟一个残废过招……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说罢,便径直走了,几个纵跃闪过竹林,消失在夜色中。

谢无尘这才看清楚自己怀里的是谁,正是失踪的妹妹无奕。

只见谢无奕睁大眼睛,正在“呜呜”的嘟囔着。

谢无尘左手在她后背点了几下,帮她解开穴道。

谢无奕赶紧站起来,刚才那一摔,大哥的胳膊肯定受伤了。

被封穴这么久,她的腿脚早已酸麻。

她现在完全顾不上自己,忙向前扶起大哥,只听见大哥闷哼一声,慌忙问,“大哥,你还好吧。你不用接我的,我肉多,抗摔,摔到地上一点事都没有。”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手臂的伤跟你没关系。你还好吧,没有受伤吧。”

谢无尘打量着无奕。

她一头青丝用金环梳起,黑色的披风里露出青色的衣襟,看花色是男子的衣服,一想到自己的妹妹在浴桶里被人掳走,更加疼惜了。

只见无奕的脸在夜色里显得有点苍白,许是,八月初的天气夜晚已渐凉,有些受凉了。

或是这几天一直没有吃好,又受到惊吓的缘故吧,妹妹看起来有点消瘦。

此时的谢家大哥,已经完全忘了他被无奕抹上鸡腿油的衣服了,只顾着问道,“妹妹。你饿不,我让飞铭给你拿些吃的过来。”

无奕摇了摇头,被慕容曜灌了一碗花汁,此刻肚子还是饱饱的,一点食欲也没有。

要搁平时,她肯定要大吃特吃了。

“你没有受伤吧。”毕竟是哥哥,有些问题还不能太直接问。看来明天需要无笙好好帮无奕看看。

“没事,没事,我身体好着呢。”为了证明给哥哥看,谢无奕还努力的蹦了几下子。

这一下腿脚更酸麻了,她差点龇牙咧嘴痛呼了。

“没事的话,那就在我院子里先歇下来吧。这里离你的院子还有一段要走,估计你这儿都累了。”谢无尘说着,便引她往他的卧房去。

谢无奕有点瞠目结舌,这还是那个冰山一样,极度洁癖的哥哥么。

连被碰触一下都要换衣服的大哥,竟然让她睡他的房间。谢无奕感觉自己被上苍眷顾了,完全忘了她刚被掳走,又中了毒的惨事。

大哥的房间里很朴素,简单的家具,除了文房四宝以外,就是一摞摞的书和图纸。

好在有檀香的味道,还让无奕欢喜那么一点点。

躺在床上,谢无奕反而有点睡不着了。

想想这段自己过的日子,禁不住有些心酸,便坐了起来,走下床,取出小剪子剪去灯芯。

灯芯火悠然更亮了,将她的身影映在墙壁上,谢无奕看过去,看到倩倩柔影,不禁感叹只有自己的影子才能够满足大祁的“窈窕淑女”。

这一遭辟谷,自己反而没有瘦下来,还让家里人跟着提心吊胆一圈。

最可恨的那个老毒物,慕容曜,一想到自己的脚被他撰在手里,谢无奕就心里恨恨的。

虽然相府不像别家那么讲究男女之防,但是在这样的大祁,自己这一下更嫁不出去了。

看来自己又要被阿娘念叨了,一想到这,谢无奕顿时觉得脑袋都要大了。

算了,还是睡觉吧。随手射出了芙蓉金针,熄灭了蜡烛,在暗影里,谢无奕静静的躺在床上。

忽地伸出手来,抚上自己的脖子,一次刺痛从手底下传来。该死的老毒物,大色狼,大变态,咬别人的脖子,还吸别人的血……

一想到血,便想起了自己在地道里,失心疯地咬破了慕容曜的手腕,大口吞咽着他的血。

那弥漫的血腥,还有那血的甘甜,还有喝下肚的满足感,都残留在她的记忆里,谢无奕脸腾的一下热了起来。

看来自己真的是中了毒了,不中邪了,中了慕容曜的邪了。

谢无奕一把拉过被子盖在自己的头上,将自己蒙得严严实实,直到憋不住了才把脑袋探出来透一口气。

猛吸了几口气,呼吸倒是畅快了,脑子有点混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厢谢无尘坐在书房里,听着妹妹翻腾的好久,待到一切安静了,方才想想自己心中的疑惑。

无尘从爹爹的书札和话语中,经过蛛丝马迹串联,倒是可以还原此件事的大概。

唯一不解的是爹爹和师父对这一次的事情,显然早有计较和安排,怎么会让妹妹陷于其中。

虽然都是爹爹的孩子,妹妹却格外受师父和爹爹的看重,连与她一胞而生的无笙都无法比及。

那年遇见师父,谢无尘才四岁,早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情境了。

只记得那时候正临着两个妹妹的诞生,情况极其凶险,当时相府乱成一锅粥了。

一向镇定的爹爹也有几丝慌乱,自己带着弟弟无垠在长廊看着,一盆盆热水送进阿娘的房里,紧接着被换掉的凉水被端了出来。

而唯一镇定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刚到相府的师父。

小剧场

“恭喜无奕大小姐喜提郎君……”小甜甜狗腿子的笑。

“滚”,芙蓉金针夺命追。

“你不要的话,那我就牵走了,小曜曜”小甜甜色眯眯的伸出了手,慕容曜一脚踩下。

你们给我记住,嘿嘿。小甜甜后妈般的暗暗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