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长安之战（上）

攻防大阵演练李玄清没有去操心，徐天翔在阵法上的天赋都快赶上自己了，对于锋矢阵和圆阵这种最基础的阵法根本就不用去担心什么。此刻李玄清带着弓箭手和斥候队在大营的前方当着长安守军的面堂而皇之的操练。

斥候队李玄清没什么教的，在把自己从后世带来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侦察兵的手段一股脑塞给胡小四之后就让他自由发挥了，而这小子对于这方面好像也很感兴趣，信誓旦旦的带着自己的士兵去打探长安军情去了，不过李玄清也没在意，就当给他练手了。

“给你们两队一个时辰的时间，训练大家的射速，以前面那块空地为准，距离四十丈，看看那一队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射出最多的箭矢。”这个弓箭手速成办法还真不多，至少李玄清不知道有什么办法速成，所以最终还是想到这个看看能不能提高射速的办法，至少一百名弓箭手覆盖射击的话还是有点威力的。

由于是覆盖射击，所以连标靶都不用摆，两队只是在李天一和王厚纯的带领下以最快的速度把箭囊里的箭矢射出去。只不过原本应该是和谐的场面却被这两个活宝给生生打破了。这两个家伙很快就掐了起来，下面的士兵见到长官掐了起来，也开始对着对方叱眉瞪眼，手中的弓箭张开的速度也不自觉的加速，仿佛少拉一次弓就少了一块肉一样。

这两队弓箭手原本就是特意挑选出来的，原本或是猎户或者是从小就有骑射基础的士兵，所以虽然是初次演练射击，但是射出去的箭矢还是能基本上落在李玄清划出的范围之内。所以李玄清对于李天一和王厚纯故意搞怪鼓励士气也没有制止。弓箭手携带着两个箭囊，一共六十支箭，但是这帮家伙愣是不到一刻钟全部射了出去。

原本王厚纯还要去后营调拨新的箭矢，却被李玄清一把阻止了，这搞不好明天就要上战场了，这要是把这帮家伙的膀子给拉坏了，自己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所以下达了一个硬性指标，射出去的箭矢必须全部找回来之后才能继续射击，否则军法从事。

不过就在李玄清还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张天虎的传令兵到了。李玄清眉头一展，吩咐好两人自由带队练习之后，匆匆赶到卫正大营。

李玄清的营地最靠前方，所以他到的时候张天虎已经在开会了，见到他来了也不多言，朝着自己左手边的空位瞟了一眼。

等到李玄清坐下之后张天虎把之前的说过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下之后，继续道：“明天这一战西城门由我们灵武军负责，联军凤翔军、河中军和朝廷的神策军负责北城门和东城门，各军三更造饭，卯时准备攻城。诸位有什么策略吗？”

李玄清听到这话暗自叹了口气，果然自己的担忧还是变成了现实，这联军的统帅在援军抵达之后果然按耐不住性子要攻城了。只是此次援军各节度使调集过来的基本上都是新兵，拿这群没上过战场的新兵加上士气低落的老兵去攻打足有五万守军，拥有完善城防的长安城，不得不说这简直是草菅人命。

其实李玄清这样想倒是有点错怪这些节度使了，长安城下囤积十几万大军，每多过一天就要消耗天量粮草，朝廷早就穷的一文钱都没有了，这些粮草都是需要各个节度使自行筹集的。而关中地区历经战火，人烟荒芜，水利年久失修，早就不是历史上的那个富足的雍州之地了。所以在援军抵达之后几位节度使决定趁着士气回升一举攻下长安城，反正朱玫的军队士气也不高。攻城战不就是死点人嘛？这个乱世人能和粮草相提并论吗？所以包括灵武军节度使韩遵在内的联军统帅部想都没多想就决定分三路合力拿下长安。

“卫帅，我们卫在攻击的第几序列？”半晌李玄清理清楚所有的环节之后抬起头来。

张天虎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玄清，放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点点头道：“第二序列，第三卫和第四卫第五卫共计一万人加上大帅统帅的灵武军第一都铁枪营三千人，一共是一万三千人。由本将和铁枪都指挥使万毅负责前线指挥。”顿了一下见到李玄清眉头一点一点展开，知道他有了主意，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说出来。你放心，万毅那小子早些年是我的部下，所以你不用担心有人瞎指挥。”

李玄清深深吸了口气，徐徐道：“明日等第一梯队攻城退下去时要留足人手保护好云梯，我会在第一梯队退下来的同时抽调最精锐的小队由我亲自率领，强行登城，登城以后十息时间内，我的亲卫队和卫帅的直属队要沿着我们开辟的通道登上城墙，到时候我会安排人手统一指挥这支部队，堵住城墙。给我留下一盏茶时间打开城门，卫帅只看到城门有动静之后抽调铁枪都和第二序列精锐朝城门冲锋。我预计他们到达城门口我也能够打开城门。”

“其次铁枪都入城之后，瓮城必会大乱，我会带领城墙上的小分队在一刻钟以内沿城墙打开瓮城内门，卫帅要掐准时间全军压上，不管是走城门还是爬云梯，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守住外城门和瓮城的内城门，为大帅大军突入长安城赢得时间。”

李玄清的策略很简单，直接倚靠自己等人的武艺，短时间内爆发出来的强横战力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强行打开城门，造成大军突入城防的状况。但是这个策略看起来简单，实际上考验的却是前线统兵将令对于每一个环节的衔接能力，只要一环出现问题就会功亏一篑，而率先登城的自己也会被敌人优势兵力斩杀殆尽。

在场的都是第三卫的高级将领了，虽然统帅的是新兵，但是其本身都是历经沙场的老兵，自然也能看出这个策略的凶险之处。只是除了这个办法，如果按照常规攻防战的办法，一旦时日拖延日久，新兵的士气会因为巨大的伤亡而损失殆尽，而之前的老兵虽然能打，但是被李克用偷袭之后士气低落，无法起到关键性的作用。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真的要进入拉锯战了。再说万一李克用再来呢？纵观李克用和朱温的战争，基本上都是有胜无败，虽然就实质效果而言李克用也没占到多少便宜。

“李旅帅，你有几分把握？这可是几万人的生死，大帅还在后面看着呢，万一要是失败谁来负这个责任？”沉默半晌终于有人站起身来质疑李玄清。

李玄清看了一眼，知道这位站起身来的是第一旅的左天成，也没多说什么，对于左天成这种年过中旬，凡事求稳的将令来说李玄清这种办法其实就是在冒险，把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不说，搞不好还要拉着第二序列一万多人陪葬。

“我来负责。就按照李旅帅说的办，要是打败了我会去大帅营前请罪。”就在众人被左天成的话问的发愣的时候，张天虎忽然拍案而起，“战场之上没有什么是稳胜不败的，也没有不牺牲就能得到的胜利，我们都是军人，军人如果没有牺牲的勇气那还叫军人吗？李玄清的办法是迄今为止最合适的策略了。”张天虎大手一挥，仿佛回到了自己以前那段金戈铁马的岁月，语气激昂，带着从未有过的自信，“我命令，第三卫所有将士做好准备，等待明天的惊天一战。副卫正负责通知第四卫第五卫卫帅，明日一早调集精锐部队列阵而出，同时让万毅做好准备，明日卯时长安城西城门集合。第三卫直属队由苏阳统帅，暂归第四旅节制。”一口气下达完所有的命令，张天虎扫视全场，冰冷的目光犹如黑夜里的孤狼一般，“我最后说一遍，明日一战各位必须竭尽全力，如果有人敢抗命不尊，阳奉阴违，别怪我丑话说在前面，军法面前，本将只有一个字，杀！”

张天虎的话透着无穷无尽的杀意，一下子将大帐之内所有的杂音灭杀在萌芽之中，而众将也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这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位卫帅曾经那些骇人听闻的经历，这时候谁还敢说话。李玄清暗自点头不已，果然是沙场铁将，仅仅几句话都压的众人抬不起头来，难怪韩遵能把明日担任攻坚任务的部队交给他，而且还不惜将灵武军的杀手锏——铁枪都调了过来。

张天虎见到众人不说话也不多言，挥手让大家回去准备，却将李玄清单独留了下来。

“明日让苏阳和你一起登城，抢下城门。他的武艺虽然不及你，但是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张天虎让副卫正去传达军令之后，将苏阳招了进来，简单说了一下李玄清的策略之后，脸色肃然道：“苏阳，你带上直属队，归第四旅指挥，而且明日你要和玄清一起，负责抢下城门，同时保护好他的安全，不得有误。”

“诺。”苏阳依旧保持着一张死人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而接下来张天虎又和李玄清仔细研究了刚才的策略，包括需要掐准的时间和兵力衔接，兵器和人员配备，进城之后兵力冲锋的路线，对方的反制措施，如果出现万一需要做好的策应准备等。

两人不断在纸上写写画画，严格计算兵力的使用和时间的衔接，不知不觉两个时辰的时间都过去了，张天虎叫人送来饭食，两人边吃边说。

“你是说登城小分队全部携带铜皮圆盾？”张天虎微一沉吟，问道。

“登城小分队需要为后续部队争取时间，同时能够顶住初期守军的攻击，所以必须配备最好的装备。”李玄清放下饭碗，道“长安城西城有九个城门，我们只能选择中间的主门作为突破口，所以登城分队要面对的是十倍甚至是百倍的敌军。”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自然知道他们要面临的压力。我只是在想你有什么把握能够保证你能在第一时间冲上城墙？要知道你一个人能做到，但是其他人呢？”张天虎忍了半天终于还是说出了心头的疑虑。

李玄清见到他的模样有些好笑，不过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让他等明天登城的时候自然明白。

“臭小子，跟我还敢打马虎眼。行了，赶紧回去看看你的第四旅吧。你要的东西我会让苏阳给你们带过去的。”张天虎见他跟自己打起了哑谜，笑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