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芭蕾之名行公主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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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蒲公英的孩子

小月的一位同学小雨,因学习成绩差没少挨家长的打。小月和同学都曾见过小雨胳膊上的伤痕,而小雨也很怕大家笑话,有时很热的天也要穿件长袖遮掩,多少有点欲盖弥彰。现在的小雨已经是一名大学老师了,关于孩子的教育,她坦言道,不求成绩出众,但求快乐成长。其实小雨的痛苦,小月能理解。小月父亲年轻时聪明又勤奋,读大学时,据说连学校旁边的商铺都没有逛过,整日埋头苦读,七十年代的大学成绩是绝对没有水分的,人家居然考试能拿满分!但是满分对小月来说,就算是在小学都没法捧回家的,任凭小月再怎么努力,最多也只是99.5罢了,而那被扣掉的0.5分一定是因为粗心!一旦考不好,小月回家的心情绝对比上坟还沉重,虽然每次小月的父亲最多只是吼两句吓唬吓唬而已,但那已足够小月哆嗦几天的了!更多的时候,小月是因为不懂礼数才挨揍:遇到认识的叔叔阿姨不喊人、回家没主动跟父母打招呼、盛饭的时候筷子不小心插碗中央了甚至是不小心说了一句口头语都会成为导火索。小月从来没有对同学说过自己的遭遇,因为怕变成小雨第二。

中国的教育信奉“棒打出孝子”,网上曾有篇搞笑的父母打孩子之前的开场白总结,小月看完之后默默对号入座了那条“开场白?耳光太响听不见!”在小月家,事无巨细,小月父亲都是说一不二,因此小月读大学选报专业的时候顺从地任父亲把自己填报的“英语”专业改成了“会计”专业,但即便这样小月也没有太多不快,反而庆幸着自己的分数太低没被医学院录取。自懂事起,小月就知道自己长大以后难逃学医的厄运,而且解剖课是她的必学课。小月无数次地思考着能不能逃脱这个宿命,但是再一想想父亲的巴掌教育也就只好认命了,文理分科毫无悬念地选了理科,只因那时医学院是理科生才可以报考的院校,却没想到最后成绩差帮了小月的忙,虽然没有选到自己理想的专业,却也没有落进最讨厌的专业里。

而说起小月的母亲,笑点就比较多。今早一起床她就对小月说,她梦见坐黄包车去老城区的市中心办事,人家问她要了两百块车费(打车从这个城市的这一头到另一端也不过才不到二十块),然后她居然用商量语气求人家别问她要那么多了,好歹还到了五十块。之后她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说,五十块不算什么。小月的母亲一直都很善良,年轻时脾气超好,在小月上学前她在一所中学里教语文,听到这里你肯定会以为小月的文学起点很高,其实小月上小学之前只会背《木兰诗》的前几句,还不是小月的母亲教会的。有一天小月在妈妈办公室等其下班,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后面却跟来了一个学生,据说是昨天布置的任务没完成。那个学生虽然是个大哥哥,但是拿着书背对着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小月很是心疼。过了一会,这个大哥哥走过来对小月母亲说背好了,但是他那不自信的气场却让小月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他很熟练地背着《木兰诗》的前几句,然后卡壳了;再重来,又卡壳……到了后来小月都已经听会记住了,他还没有想起来那几句后面是什么。后来小月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开始故意在那捣乱,这下轮到小月母亲不好意思了,歉意地对那个大哥哥说你回去继续背吧,明天一定要背会。小月母亲曾尝试着在小月童年时教她学国学还有俄语,全被小月以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任性地拒绝了。但正是因为小月母亲没逼小月背过什么,小月现在大了反而对语言感起兴趣来,还计划着哪天要好好学一下俄语。小月母亲对小月的爱是属于那种“我宠你时你说你是谁你就是谁”的溺爱,很少会有“我不宠你时你说你是谁都没用”的时候,和小月父亲的教育模式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小月母亲对小月的要求也都是很梦幻的,从来没有拿什么标准要求过她什么,更没有命令过她,只是很笼统地说过希望她飞得越高越好,直到小月毕业多年后小月母亲才具体地说了几次很遗憾没有给小月培养成女博士,话虽如此,但其实小月知道自己长成什么样子母亲都可以接受,只要善良就好。

其实如果能一直依着父母的愿望成长,不出意外的话,小月现在应该是一名医学女博士,每天忙着研究医学知识、又或者忙着为病人解除病患。但是,头衔之外,小月觉得那个自己绝对不可能是现在自己喜欢的这个样子。虽然偶尔还是会有那么一瞬间,小月后悔过自己没有学医:她养了二十多只草猫,可谓是养猫经验丰富,最近几年才开始养品种猫,结果多年积累下来的养猫经验不断在被颠覆,包括生孩子。以前的猫咪生孩子,你看到的时候已经是一群干干净净的小猫在乖乖喝奶了,但是这种叫加菲的品种猫生孩子,你居然能看见猫胎盘、猫胎衣,却不一定能看见活的小加菲。小月家猫的第一个孩子待小月见到时已没有呼吸了——发现迟了,小月家猫又不会处理,小猫便活活被胎衣闷死了!当时正值夏季,小月的心却悲凉地无以复加,想到猫肚子里还有几只小宝宝,只能忍痛继续好好守着。一个多小时后果然看到猫宝宝露出小腿小尾巴,小月在家人的帮助之下,迅速地替猫宝宝剥胎衣、剪胎盘、系胎盘、清理它的鼻孔和湿漉漉的毛发……事后小月先生说当时被她震撼到了,胎盘那么血肉模糊,没想到小月居然一点都没有感到害怕!其实当时哪能顾得上想那么多?!不过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动作快点,再快点!因为晚一晚可能一条小生命就没有了……其实小月小时候除了害怕解剖课之外,还一直都觉得自己很粗心,不配当医生,却不知道自己是有救死扶伤的潜质的,哪怕只是对一只小猫。

小月的曾用名里有一个“稚”字,跟了她整整十二年,即便现在很多朋友还喜欢这样唤她,却很少有人能把这个字写对——她们多半会写成志气的志。这个旧名源于小月父亲很崇拜林巧稚先生并希望小月长大以后能成为像林巧稚先生一样的医生。小月知道这辈子应该也圆不了父亲的梦了,但小月喜欢写东西,也打算一直坚持写下去,若是有天自己的文字能变得治愈系,可以为人们带来片刻的安慰和温暖,便也不至于愧对于“稚”这个字了!小月还计划以后要写本书,这样一来便可以权当自己写了篇博士毕业论文,也可以一并了却自己母亲的心愿了。

一位教育专家曾经这样反思过:“我常常在想,在追逐这些看得见的教育标准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慢慢丢掉了Parenting中看不见、但可以产生长远影响的东西。”教育,绝不应用什么标准来衡量孩子,更不该用武力逼迫孩子去服从什么。成人之后她愿意记住的那些才是你最应该去给她灌输的。之后,你且放孩子自由成长,让她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向。但不管你是孩子也好,成人也罢,无论如何,都请不要忘记自己的理想,因为我们都是蒲公英的孩子,理想的风儿吹起,我们就要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