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超度

古兰若安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那般娇弱却又决绝地跳进冰凉的海水里。

不知为何，会突然感到很过意不去，内疚感油然而生。

因为自己的无意冒犯。

他无法表达，不知怎样表示，自己听出来就是她在唱着那首忧伤凄美而又扣动他心弦的歌。

唱到心里的歌，划破了心里的痛。

或许只有他能听出其中的孤单与无能为力，自己特殊的身世让他的胸腔被同情填满。

歌声停止，暴风雨渐渐平息。被搅浑的海水也渐渐恢复平静，阳光从乌云后刺出一条完美的长线。

古兰若安趴在床沿上，清晰地看见，那鲜艳的颜色没有一丝晃动，僵僵地，她仿若是自己寻死般的张开双臂，扑向海底。

他不会游泳，甚至，他从来没有碰过海水。不管小时候，还是后来。

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脱掉了长裳，只着着单衣跳进海里。

他居然没有考虑过下面会有什么，后面会是什么，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他没有，他从来没有过如此莽撞之举。

就算会丧命于此，他还是中了这个温柔的陷阱。

不会游泳的人就像一块石头，直往下沉。他喝了几口咸咸的海水之后，就失去了力气。方正这一生也就这样了，死了……也好……就算拼命逃出来，也最终会被抓回去。

他这样感觉。

手边突然有不一样的触感，又有一点点，有人用软软的手指碰了他一下。

他生的意念。

潜在水里的他潜意识里正在上浮，他悄悄地抓住了身边人的手腕，宛若无骨。小人鱼措手不及地被捉住了手腕，只好把这个半生半死的笨蛋推到岸上。

所谓的岸，不过是刚刚她栖身的一片低矮的礁石。

古兰若安被平放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块上，白色的单衣透了水，粘在了他紧实的身体上，看看都脸红。

他吐出了好多咸涩的海水，可是还是没有醒过来。小人鱼急了，毕竟他以为自己自杀才自己笨笨地跳下海的，怎么办？海里的巫师只教她们怎样杀人，却没有教她们怎样救人啊！晶莹的泪点划过她沾着海水的脸颊，打在他额心的宝石上，发出了强烈的光芒。那颗隐藏了十几年的宝

石重新暴露在空气里。

眼泪，海水，蚀咒。

她的眼泪混合海水，居然连蚀咒都可以破解。

古兰若安眼前一红，气血上涌，喷出一口血，失去了知觉，昏死过去。

反嗜开始。

小人鱼双手合十，口中默念咒语。

“超度经……”古兰若安心里默念，“天啊……”我还没死！

闭上眼睛，咒语似乎没有起效，再来一次。

她刚刚闭上眼睛，古兰若安就悄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善良的小人鱼，心里居然很纳闷，也很是怜悯。

那这样的话，美人鱼杀人便也不存在了？！

不管……

她认真宣读的样子真的很美。

他居然看着这样的她发起呆来。发现自己真的很奇怪，居然会这样仔细端详一个女孩。

金色的鱼尾和上衣，尊贵妖娆却又不失清纯可爱。棕色的长发在海风的吹拂下，柔柔软软地摆动，若有若无地扫过他的身体。双手合在一起，微微泛光，突然间，成心形缓缓张开。放下。

再者等她含着眼泪的双眸睁开时……

一双黑色且清澈的眸子，看到满脸微笑的人类，竟吓了一跳。她不确定他是活着还是死了。要是由此触犯了神灵，是会遭天谴的。

古兰若安突然地，直愣愣坐起来，像僵尸一样跳着前进，嘴角的血迹还未干透。他跳了一会儿，眼神空洞，就直接冲向人鱼，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咬死她。

人鱼吓呆了，竟没有一丝反应。就像钉住了一般呆在原地。

古兰若安跳着靠近她，屏住呼吸，侧脸接近她的脖子，一口咬下去。

小人鱼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把推开了那个僵尸若安。

外加一掌，掌力逼人，带劲风，混合着金色光柱，准确地打向古兰若安的前胸，惊飞了一群海鸥。

一声惨叫过后，小人鱼脸色阴沉。他又吐了一口血。

身体如破败的娃娃一般摇摇晃晃地倒在海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