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 进宫
在子衿学了礼仪，琴棋书画约有一年时，已经又是一个春季了。
那日，皇宫传来消息，皇上为贵妃庆贺生辰，贵妃觉宫中春色甚好，便邀各个大臣，将军的女眷进宫赏景。
自小娘亲、姑姑均与子衿说，若非迫不得已绝不要踏入宫中半步，就连她爹也曾说过宫中是个是非之地。
若只是贵妃邀各府女眷，沈文是父亲的长姐，而子衿母亲故去，自己年纪尚小，不去也说得过去。
沈文本打算以生病为由头也不去了。可是这贵妃竟专派太监来沈府传话说是，许久未见沈大人的长姐，很是想念，听闻沈大人的女儿如今也已亭亭玉立，望两人三日后定要入宫赏景。
若是子衿和沈文都说自己得了急病，怕贵妃生嫌隙，所以子衿和沈文只好应允，并感念贵妃挂念。
那太监走后，沈文长叹了一声。
“姑姑与那贵妃可是相识？”子衿好奇地问道，既是想念文姑姑，也许是姑姑的旧友。
“见过几面而已。”沈文说话间眼神有些飘忽。
子衿虽久在沈府，却也听过一些皇宫秘事。
宫里的事大多是公开的秘密。听闻皇上继位以来，宫中三千佳丽，却从未有哪一个极得皇上宠爱，所以至今那后位也是空着的。
至于贵妃，她是当今宰相的女儿，皇上就算不喜欢她，也要让她面子上过得去，她入宫三月，便被封为贵妃。
没有皇后，贵妃便是那后宫里的掌门人了，所以每年贵妃生辰都少不了折腾。
很快便是三日后，沈文为子衿挑了一件极为素雅的衣服，她自己也穿得很是素净。
沈文说这次进宫除了必要的礼仪，能不说话便不说话，少走动，子衿也明白沈文的意思，心里想着绝不招来什么祸端。
虽然刚开始心里对皇宫有些抵触，进宫后子衿还是不由得感叹皇宫的华丽。
果然是帝王所在之地，建筑极为精致，花草树木都似乎更加生机勃勃，而且皇宫真的好大啊，她与姑姑走了这么久，经过了多处宫殿才到了贵妃的宫殿，“紫菀宫”。
“贵妃在后花园宴请各位女眷，请随我来。”那个太监又引着子衿她们走了一段路，到了一个亭子前终于停了下来。
子衿下意识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沈文冲她微微皱了皱眉。
“贵妃很快就来，大家稍等。”那太监的声音让子衿浑身不舒服。
也不知道那太监懂不懂什么叫“稍等”，子衿足足站了约一个钟头，终于看到了姗姗来迟的贵妃娘娘。
衣着华丽，那衣衫的布料子衿都说不来是什么。
她身后跟着几十个婢女太监，一个侍女扶她坐到亭子里，她才开始说话，“快都坐下吧，我方才与皇上用完午膳，耽搁了些时间，你们都等久了吧。”
“能被贵妃娘娘邀请，是我们的荣幸，那里有等久这一说。”不知道是谁家的夫人先说了一句，也不知是奉承还是阿谀，子衿心里暗想：哪里是等久了，是等急了。贵妃虽说了坐下，却没有人真的坐下。
“各位女眷都是本宫邀来赏景的，不要拘束了，快都坐下吧。”那贵妃喝了一口茶水，又说道。
终于各个女眷纷纷坐下，子衿也跟着坐了下来，挨着沈文。
贵妃问了好几个女眷家里的情况和一些琐事后，便把目光投向了沈文，“那是沈大人的长姐，沈文吧？”
沈文站了起来，端端正正地行了礼，答道，“正是沈文。”
之前的那些女眷都回答道，“妾身....”，文姑姑竟直接回答“正是”，声音还颇为清冷。
那贵妃却也未恼，双眉不让人察觉似的微微一皱，依旧笑盈盈地问道，“沈姐姐比本宫年长几岁，若本宫没记错，沈姐姐可是还未出嫁？”
“贵妃娘娘称沈文为姐姐，沈文实不敢当，贵妃娘娘记得不差，沈文确未出嫁。”沈文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倒是那些个女眷两两低头，窃窃私语，子衿看得真切，心里为沈文不平，嫁与不嫁与你们有何干系？
“沈姐姐与皇室关系匪浅，自然称得上本宫一声‘姐姐’。沈姐姐快坐下罢，愿沈姐姐早日寻得如意郎君。”
那贵妃又抿了一口茶，“沈姐姐旁边的，便是沈大人的女儿吧？”
与皇室关系匪浅？
不知道这个贵妃是故意的还是真的糊涂，这四个字怎能乱说。宫里只有妃嫔之间才互称“姐姐妹妹”，沈文因还未出嫁本来就招来许多流言蜚语，被这贵妃与皇室扯上干系，还能说得清什么，那些女眷们眼神里已经变了味道。
沈文轻轻推了子衿一下，子衿忙站了起来行礼。
刚要说话，沈文便替她回道，“子衿自小呆在沈府，言行举止难免会有不识大体之处，万望贵妃娘娘见谅。”
“怎么会呢，子衿这名字很是诗意，人也淡雅素净，今日本是邀你们来聊家常，不拘礼节，本宫不会介意，好了，你也快坐下吧。”
贵妃又接着问其他女眷，子衿听着无聊，却又不能与沈文说话，只好吃着旁边桌子上盘子里的点心解闷。
贵妃正说话间，有一年轻公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大概是比子衿大几岁，看起来十分温和，子衿一直在看着他，直到他走到了这边。
他先向贵妃娘娘行了礼，又向众女眷行礼。
子衿听到他称贵妃为姑姑。
“铭儿，你怎么这会就来了，生辰宴会还有几个时辰才开始呢。”未贵妃免了他的礼问道。
“姑母莫怪，侄儿并不知道姑母在此宴请女眷，想是传话的人说错了时辰，我还以为是宴会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或是姑母找我有什么事呢。”
被称作“铭儿”说话很是稳重，听着舒服。
“这些个下人，做事毛毛躁躁，连传个话都能传错。”未贵妃皱了皱眉头，“不过你总惦记着姑母，姑母知道。既然来了，就去宫里其它地方转转吧，这里都是女眷，也没有能和你聊的上天的。”
“即是如此，那侄儿先告退了。”他向贵妃行了礼，又向女眷行了礼才朝另一方走了出去。
“刚才那位公子就是未贵妃的侄儿未铭公子吧，果然小小年纪就识大体，仪表堂堂。”
在座的女眷中有一位夸道，虽然这是一种逢迎，却也没有曲意，确是事实。
“沈姐姐觉得我侄儿怎么样？”未贵妃话锋一转，突然问沈文。
“早就听闻未贵妃的侄儿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姑姑回道，不知道她是真的这样觉得还是只是敷衍贵妃。
“沈大人的女儿，模样清秀，也听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一见，我心里很是喜欢，铭儿和子衿这两个孩子年龄相当，门当户对，再过几年也到了嫁娶的年龄，不如由本宫做媒，让你的侄儿嫁与本宫的侄儿，成全一桩美事。”
那贵妃不知怎么竟开始说要把子衿许给那未铭。
子衿承认这个未铭给她留的第一印象很不错，可她也不了解未铭，不清楚他的为人，不想就这么草率地定下终身大事。
她有些着急害怕，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求助似的看向沈文。沈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暗示不要着急。
“子衿还小，沈文觉得现在为她定这终身大事为时过早，再说未贵妃的侄儿也不见得会喜欢子衿，倒不如等他们都长大了，再做定夺。”沈文依旧镇定。
“莫不是文姐姐觉得铭儿配不上子衿？”贵妃依旧笑着，子衿却觉得那是嘲讽。
沈文正要说话，有很多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这次未贵妃也站了起来并向最前面的人迎了上去。
“拜见母后。”听到贵妃的请安语，子衿便知道这就是太后了。
其他女眷们也纷纷行礼，子衿与沈文也急忙行了礼。
“都免礼吧，这么热闹啊，你们都在这聊什么呢？”太后身后跟的随从更多，“说来与我听听。”
“母后，臣妾正在和沈大人的姐姐商量一件喜事呢。”未贵妃扶太后坐下，“刚才铭儿来过了，碰巧今日沈大人的女儿也来了，臣妾这么一看觉得他们很是般配，所以臣妾想为他们做个媒。”
“哦？沈靳言的女儿来了？”太后把目光投向了子衿这边，子衿只好继续行礼，“拜见太后娘娘。”
“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看看。”子衿慢慢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目光，太后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嗯，与未铭般配得很。”
“过几个时辰便是生辰宴会，臣妾心想不如把子衿和沈文都留下来，臣妾一会奏明陛下，若是成功了，也算是喜上加喜了。”
未贵妃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硬是要把子衿与未铭拉在一起，子衿隐隐约约觉得未贵妃并不是心血来潮。
不知道为什么，沈文竟再未说一个字，子衿心里着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静待事情的发展。
【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