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笛声
第二天，林夫人便来了沈府，沈文曾与子衿说过林夫人通晓医术，只是女子不便给人看病更何况她是将军夫人的尊贵身份。今天她来沈府，急急地走到沈文的房间，子衿心里想着许是姑姑不喜欢外面的郎中，便让林夫人帮她看一看。子衿担心沈文真的生了什么病，于是也走了过去，林夫人正在给沈文把脉，眉头紧皱。
把完脉后，林夫人朝旁边的侍女看了看，沈文便说，“你们都下去吧，玉儿，你带着她们把后院整理一番，我和林夫人有话要说。”
听到这句话，子衿也打算出去，沈文却拦住了我，“没事，子衿，你不用出去了，好多事，姑姑该告诉你了。”
玉姐姐带着其它婢女出去以后便把门关上了，林夫人叹了一口气，“依文，你怀上孩子了。”
“啊？”子衿下意识地出了声，沈文却似乎没有一丝惊讶，只是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的是子衿从来没有见过的母亲的慈爱。
“依文，你打算怎么办？把他生下来还是？”林夫人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要把他生下来，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这次我会拿我的性命保护好他。”沈文说话的时候眼神十分坚定。
林夫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握住了沈文的手。
子衿的心里也在期盼沈文肚子里小生命的出世，但也在疑惑和担心，毕竟沈文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无关紧要，沈家会让他健健康康地长大，但是子衿害怕的是关于沈文的流言蜚语本来就有，有了这个孩子，怕是流言四起，若这个孩子是个男孩，以后的仕途未来会受影响；若是个女孩，她的婚姻也会受影响。在这个注重权和地位的地方，谁愿意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呢。
子衿正在想的时候，沈靳言敲了敲门进来了，他看了林夫人一眼，林夫人冲他点了一下头，便将头低了下去。
沈靳言就站在那里，头微低着，沉默了很久。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恼怒，也没有一丝叹惋，而是像一座没有任何表情的雕像。不知道为什么，子衿之前每次看到父亲都会畏惧，但是那一刻她却没有一丝害怕，而是抬着头看着他，没有一丝回避地看着他。而沈靳言后来的抉择也让子衿突然意识到他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不在乎别人。
“长姐，既然如此，长姐这几月便安心养胎，我会想出办法保护长姐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林夫人，长姐近日的健康就劳烦您多费心了。”
“依文既然有了选择，我便会尽我所能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地出世，只是你们这几个月必须格外谨慎，要处处小心。”林夫人起身叮嘱到，“找可以信赖的人来照顾依文，还有，宫里来的人千万不能见到依文。”
“我明白。”沈靳言点了点头，看了子衿一眼，“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明天再来看长姐。”说完便开了门走了出去。
林夫人坐在沈文床前又叮嘱了一大堆，说要现在就开始找一个可信的接生婆，说她最近会经常来沈府看看沈文的情况，子衿站在一边说不上一句话。后来，林夫人说要回去问一下郎中后写个方子给沈文补补身体养胎便先回去了。
只留下子衿和姑沈文。
“子衿——，过来坐到这来。”沈文指了指自己的床边，“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很多困惑，今天姑姑就把一些事情告诉你，但是可能不是全部，但是姑姑不告诉你绝对不是姑姑不相信你而是为了保护你。姑姑如今怀孕了，这孩子的父亲是皇家的人。你可能一直都疑惑为什么每年宫里都会赏赐姑姑，而且这些赏赐都没有什么源头，这些赏赐都是他给我的，他觉得亏欠我，但是他没有对不起姑姑，他的名字不能被说出来不是因为他懦弱，而是因为有苦衷。那个未贵妃她不是善类，虽然她是未雪的妹妹，虽然她和未雪都是丞相的女儿，但是她们性情完全不一样。未雪温柔善良，对人真诚谦恭，我和她小时候便相识，她一直把我当成她的亲妹妹看待。而未贵妃她自小便争强好胜，娇气跋扈，什么东西都要拿到最好的，她想要东西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要得到。小的时候我和未雪都让着她，倒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但是随着我们一天天长大，未贵妃越来越过分，未雪毕竟是她的姐姐，而且未雪嫁了林将军，她便只和我争，即使去参加一个宴会她也要比美，比衣服的华贵，甚至蔓延到对于感情的处理上。这就是你进宫我为什么让你小心她的原因。但是姑姑现在更担心的是你的婚姻大事，未贵妃费尽心机要让你嫁给未铭，我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虽然未铭那个孩子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好，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挺怪的。”
“这个孩子我真怕他受到伤害，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到底该怎么保护他，实在不行的话，等他出生后，我便带着他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已经受够了那些尔虞我诈。”说到这里，沈文摸了摸子衿的头，“可怜我的子衿也要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
子衿低下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姑姑的孩子她也会尽全力保护他的，她已经长大了。
“所以，那个人是——皇上？”子衿踌躇半天，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姑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竟然真的是皇上！子衿想起进宫那天见到皇上觉得眼熟，现在想想皇上像极了那天她在沈府后门看到的和沈文告别的人。
可既是两情相悦，情深如此，皇上也是万人之上，沈文的身份也配得上嫁给他，可是为什么还是不能在一起？沈文没有解释，想来这苦衷不可说。子衿再看沈文时，她闭着眼睛，沈文最近总是很容易就睡着，想来是有了孩子的缘故吧。子衿给沈文盖好了被子，轻轻走了出去。
那天晚上子衿在花园的石凳上坐了很久，没有星星，但是她听到不远处有好听的笛声，听着听着便倚着胳膊睡着了，迷蒙中玉姐姐轻轻喊道：“小姐，小姐，外面风大，小姐回屋睡吧，小心着凉。”
“喔，我刚才怎么就睡着了，玉姐姐，父亲回来了吗？”子衿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周围，夜深了。
“老爷可能是有什么事，刚刚回府。奴婢刚才在后院找不到小姐，原以为小姐已经进屋休息了，结果进去后发现小姐不在屋里，方才让红儿去厨房给小姐做了红枣银耳汤，小姐一会把它喝了驱驱寒。”玉儿说道。
子衿心想：父亲怎么才回来，难道是朝中有什么事吗？“噢，没事，现在还是秋天，我没事的。”子衿起身回了房间，不一会，红儿就端来了红枣银耳汤，喝过后，感觉头昏昏沉沉子衿便睡去了。
第二天，子衿起床觉得乏力，眼睛也有些睁不开。玉儿请来了郎中，那郎中说子衿受了风寒，她又在床上躺了几天。
【懿贤王府内】
一位与小王爷年龄相仿的少年走了进来，剑眉笑目，一身玄衣，手拿宝剑，脚步轻快。
小王爷从屋内出来，一身白衣，同样手拿宝剑，却面含笑意。
两人站定后，一句话没说，便开始了一番比试，刚开始那少年占了上风便冲小王爷一笑，小王爷趁这机会将其肩膀按住，那少年又腾空挣脱，两人打得不相上下。几招过后，两人持平分别站回最开始站的地方，那少年持剑单膝跪倒在地，“懿贤王安好。”
“阮兄，你终于回来了。”小王爷扶起他，“几年不见，剑术竟已如此精进。”
“几年不见，刚回来我却是听说王爷背着我已寻得意中人。”阮复初起身，眼睛笑得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声音不似小王爷那般肃冷，倒有几分温暖明亮，“不过我也是好奇，你这个冷面王，怎么就会突然喜欢上人家姑娘，有时间我得见见这姑娘，等——一下，你喜欢的姑娘该不会是那孙大人的千金，那个号称和你是‘青梅竹马’的孙知妍大小姐吧？”
“什么叫背着你，什么孙知妍，什么青梅竹马，你胡说些什么，”陆子佩走过去用剑轻拍了一下阮复初的肩膀，“不过，皇上可和我说了，你这次回来，他要和你父亲商量商量然后为你赐一门亲事，我还想看看哪家的姑娘要被你祸害。”
“我可不想让皇上赐婚，我阮复初的妻子必定是我熟悉后喜欢的女子，倒也不必倾国倾城，只看缘分和情意。”阮复初把肩膀上的剑拿开，“但是，你放心，你的孙知妍大小姐我可是看不上，也高攀不起，绝不和你抢。”那个“绝”字被阮复初拉长加重。
“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令尊阮大人呢？”陆子佩有些“恼”了，摆了摆手说道。
“我父亲进宫面圣了，我吧，比较想你，反正皇上也没有让我面圣，我就来你懿贤王府喽。”
小王爷把阮复初请到房间里，两人研究武艺，谈论朝事，几年不见，兄弟情谊却丝毫未减。
最后，阮复初要走的时候还是说了一句，“有时间一定要让我看看你的意中人是什么样子，我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不是那个孙小姐。”
“飞叶，送客送客，快把阮兄请出去。”听到这话，小王爷装作不耐烦地说。
【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