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有毒:骄傲王爷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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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梨花枪(一)

除了庆安王燕榕,外臣的马车一律不得入宫。林馥下车之后,便与杨桃匆忙往坤明宫而来。恰逢庆安王下朝,去往自己的寝殿歇息,竟与林馥不期而遇。

“林馥。”燕榕只觉分明是阴霾天气,竟然春日一般温暖,“你怎么入宫了?”

林馥远远地向他抱拳,“公主卧病在床,我着急去见她,稍后再与殿下言明前因后果。”

燕榕嗤笑一声,便见那人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才不需要林馥言明前因后果,从前能教她冲冠一怒的,是小皇嫂迟悦,而今能教她魂不守舍的,是迟悦的女儿燕凰。林馥将自己的一片真心交付于一个嫁人生子的女人,当真可笑。

燕榕不由面色凝重,他居然对林馥念念不忘,简直是……愚蠢之极!

林馥尚未入得坤明宫,便听得小公主哭得撕心裂肺,“我不吃药,不吃药!”而后便是一片“噼啪”作响的杯盘之声。

皇后的声音软软糯糯,却是安抚道:“凰儿乖,吃了药便不会生病了。”

凰儿吧嗒着眼泪索瑟在母后怀里,“母后,苦。”

皇后又何尝不知道汤药苦涩,她年幼之时亦是如凰儿这般哭闹着不肯吃药,时常被父皇按在膝盖上打屁股。而今自己有了女儿,却是一根手指头也舍不得碰她的。

凰儿哭着哭着,却是唤了一声“太傅。”而后便手脚并用地从母后怀里爬出来,往太傅怀里扑。

小姑娘还没有屋里的画案高,猛地抱住林馥的腿,圆圆小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流。

林馥微微躬身,将小家伙高高地举起,“我下午要去骑马,凰儿想不想同去?”

凰儿非常喜欢坐在马背上的感觉,当即便手舞足蹈地笑了:“要骑马,骑马!”

林馥便又道:“只有不生病的小公主才能与我同去。”

凰儿的小脑瓜犯了难,太傅竟然是不肯带她去的……

皇后只见凰儿的小脸蛋皱成一团,却是不复方才哭闹的模样,自己将那一小碗汤药端起来饮了。凰儿性子倔强,便是她父皇打她,也未必肯听话,反而每当林姐姐这般哄她之时,不论是什么事情,她都会乖乖照做。遥想自己当年在北齐,也是这般乖张哭闹的性子,多亏了管氏的两位姐姐尽心照顾,一晃许多年过去,她一路南下、半生坎坷,而今才得几年安生,能与夫君、女儿相守。

宁姐姐于多年前死于非命,如今唯有林姐姐长伴于她左右,一如年少之时,尽心尽力地照顾凰儿。一想到此处,皇后反而觉着心中惴惴不安,林姐姐保护了将近二十年,她却只能看着她一人陷于诡谲朝堂,风起云涌。

待凰儿吃了药,又闹了一会,便乖巧地伏在太傅怀中睡了。杨桃连忙接过小公主,送她回房睡觉,偌大的内室只剩下皇后与太傅。

“他向我问过你的近况,想接你回赢都。”皇后道。

“我知道。”林馥想起不久之前与那人相见的情景,“我已经见过他了。”

皇后愕然,她特地请陛下准许太傅告假一月,便是为了避免林姐姐与迟玉相见的尴尬,眼看着迟玉就要离京,他们却是不可避免地相见了。

“我与他的兄妹情谊,早断送在数年前的赢都之变。”皇后抬眼望向林馥,“若非两国邦交,我定是不肯见他的。”

若非两国邦交,她定是不会教他活着走出明城。林馥心中这样想,便听皇后道:“年末述职之后,诸位城主本该回到所辖城池,可是今年陛下却留了庆安王与辅国将军在京中。”

燕榕与陆景明迟迟不回封地,林馥也猜到天子另有安排。

“陛下想要北和齐、南平夷。”皇后压低了声音道。

当林馥知晓庆安王秘密在宫中研制火器,还要建立神机营之时,猜到天子恐怕有了征伐之心。北齐看似平稳,实则对几年前丢失的五座城池虎视眈眈。而南边的宁远城与蛮夷相邻,数十年来屡遭滋扰。

太上皇主政之时,郑国公鲁氏一族雄踞宁远城,虽与南夷多次交锋,却未曾有过半分功绩。而后鲁氏内乱,太子御驾亲征、平息战火,又任命陆景明为宁远城主,加封辅国将军。然而最近几年,南夷非但没有消停,滋扰之势竟是愈演愈烈。几乎每隔几个月都要突袭远郊的百姓,不止杀人放火,还掠夺粮食和女人。

可辅国将军的任务在守而不在伐,若是当真要集结兵力南下,须确保北齐边境不得生乱。因而此番迟玉前来明城,天子的态度也是缓和而非紧张。

这也便是天子借机准许她“告假”一月的缘由,以免仇人相见、兵刃相向,毁了好好的一盘棋。既然是皇帝都不想她与迟玉见面,又是什么人大胆妄为、推波助澜,策划了她与迟玉相见的好戏?

林馥不相信这世上有所谓的偶遇,即便是所谓缘分。除了皇后在内的少数几个人知晓她的过往之事,朝臣皆知她是北齐管氏的旧臣,管氏遭北齐皇帝灭族,她与迟玉乃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若是有人想利用她与迟玉的私仇,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倒也不是不可能。林馥若有所思,却是向皇后辞行,反是往永安殿而来面见庆安王,至少燕榕是她目前可以相信,并且有力能帮她查明真相的人。

沈通见林馥前来,却是咧着嘴笑道:“林馥你小子……不是受了伤在休息吗?”

“一点小伤,不足挂齿。”林馥亦是笑道:“殿下是否方便见客?”

忽然听得庭中“砰”地一声,树上的鸟儿“扑簌簌”地惊慌四起。沈通一想到殿下上次在宫中私燃火器,炸得一身伤,顿时没了兴致和林馥寒暄,连忙拔腿便跑。

林馥亦是跟着沈通入内,只见燕榕立在宽敞的庭院中,右手握着鸟铳,将铳管扛在肩上,得意地扬眉,“怎么,害怕了?”

站在他身前百余步的,恰是哭得梨花带泪、止不住瑟瑟发抖的柳娇,只见她头戴着兜鍪,而本该饰于兜鍪之上的长缨却不翼而飞。林馥能想象得到火铳的威力,数颗铁弹丸擦着头顶而过,爆发出巨大的声响,一个柔弱女子哪里见过这等动静,定是吓坏了的。

林馥从前见过江湖卖艺之人,蒙了双目向女子掷飞刀,可是庆安王也太离谱,竟是用鸟铳对着宫婢……

柳娇只是一个劲的捂着脸哭,“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下去吧。”燕榕将鸟铳扔给了沈通,他一个趔趄接住那火器,只觉此物颇重,一张脸顿时憋成了猪肝色。可是殿下丝毫不体谅下人的辛苦,反而与林馥有说有笑地入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