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血气方刚惹不起
抱着自己的孩子,阿翠夫妇“咚”地就跪下了,额头重重地砸在泥地上,发出两声闷响。
“三位公子救出我儿,我们夫妇感激不尽。”阿翠男人吸了吸鼻子,“既然做下了承诺,我们就不会反悔。恩人要我们做什么,尽管说吧!”
楼半夏上前一步,站在阿翠面前:“我们不要金银财宝,无需你们当牛做马,只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阿翠咬唇:“什么东西?”
“母爱。”
一个刚刚有了孩子的女人,正是母爱最蓬勃的时候,加上爱子失而复得,这种情绪便像是发酵过的酒,愈发浓烈,也拥有更加强大的能量。
阿翠夫妇皆是一愣,母爱这种东西,也是能被“拿走”的吗?
似乎是看懂了他们的疑惑,良棋弯了弯眼睛:“我们灵师一族,依靠着与生灵的交易提升修为。你们的情绪、感情,对我们而言就是上好的补品。”
尽管还是没能太明白这几个年轻人的意思,阿翠还是稀里糊涂点了头。
交易达成。
其他两个孩子,阿翠夫妇会替他们送回孩子的父母手中,无需他们自己去找寻。收取了“酬劳”之后,三人便离开了阿翠夫妇家。
微风吹动鼓的斗笠,露出他精致的下颌。紧抿的淡色薄唇显露出,鼓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一个没有母爱的母亲,对一个孩子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楼半夏知道鼓是在怪她,怪她的无情与残忍,同情那个保住了性命却注定无法享受母爱的孩子。
“那你觉得,对那个孩子而言,性命与母爱,哪个更重要?”
“都重要!”鼓吸了口气,“你可以向他们要一些其他的酬劳。”
“然而他们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我要的东西?”楼半夏轻叱一声,“鼓,上古的仙神是否都如你这般……善良?”
鼓偏过脑袋,透过轻薄的白纱朦胧地看着楼半夏:“你什么意思?”
“你与我所接触过的天界仙神都不太一样,现在的天界是冷漠的,没有谁会为了一个失去了母爱的孩子而动恻隐之心。哪怕天下生灵涂炭,只要未曾危及一界安稳,他们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楼半夏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天界的冷漠,众所周知,而你却是个热心肠。”
鼓不再说话,三人谁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仿佛这番争论就此翻篇。
*
在百步山上的时候,鼓其实不太明白,楼半夏为什么要把蛟的尸体给收了。直到午间休憩的时候,她取出了一块肉让梁硕给烤了……
梁硕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肉,不过是楼半夏给的,他也就抹上油脂香料架到了火堆上:“琴公子,这是什么肉啊?闻起来真香!”
楼半夏将对着烤肉流口水的小鬼拎到自己身边:“我和鼓一早上山打的野味。”
梁硕“哦”了一声:“上山打的呀……嗯?上山?不会是丰城外的那座山吧?”
“对啊,有什么不对?”
“没有,只是……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事情。啧,大概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梁硕给烤肉翻了个面,心中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也进过山趟过水,什么样儿的野味没见过没吃过?眼前的这块肉,掂量掂量足够他们一行四个大男人吃的了,却没头没尾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动物。只看骨头的话,倒有些像是蛇,但是有这么大的蛇吗?
好不容易被放出来透气的小鬼眼巴巴地看着火堆上的肉:“恩人,我也能吃吗?”
良棋避着梁硕的视线捏了捏小鬼白净的脸蛋:“你当然能吃,但是你要偷偷的吃,不要吓到梁硕了。”小鬼咂了咂嘴,连连点头。
楼半夏收拢了蛟的尸身,其实是得了先前烤猎隼的启发。成妖成精的生灵的肉身,虽然不似他们的内丹一般灵力充盈,拿来补补身体却是不错。但是她算漏了一点——梁硕是一介凡人之身,这蛟可是将要化龙的蛟,梁硕又没跟他们客气,见烤肉好吃便一连吃了好些,下午赶路的时候,整个人身体里像是着了一把火。说好听点,十分的精力充沛,恨不得替气喘吁吁的马去拉车。
楼半夏三人后知后觉,轮换着给梁硕灌水,试图压下他的火气。
梁硕面色泛红,双目闪光:“今儿晚上你们就在马车里将就一下,就不找地方休息了,明天咱们就能到襄阳城。”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精神过,要是在沙场上能有这个劲头,用不了几年他就能当上将军!要是天烬国的军士们都能有这样的劲头,天烬一统大陆近在眼前啊!
知道梁硕不把蛟肉的补出来的火气给泄了是不会消停的,楼半夏三人也只能由他去。良棋探出脑袋去提醒梁硕:“梁硕,你可以不休息,马可不行。你找个驿站,换两匹马拉车,免得把马给累坏咯。”
“晓得了,棋公子果然心善!”
心善?心善个鬼。要是真把马半道儿上累趴下了,谁去拉车?梁硕?
马车一夜飞驰,车内的三人谁也没能休息好,除了根本不需要休息的鼓依旧神清气爽,楼半夏和良棋都是腰酸背痛。好容易看到了襄阳城的城门,良棋感动得都要哭了。
京城中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到这里,襄阳城县令李明远毫无察觉,依旧开堂审案。楼半夏等人混在围观的百姓之中,看着李明远审理案件。
虽说并不是什么大案子,断起来却并不容易。
堂下跪着三家人,报案的是王家,状告宋家和方家。王家的女儿在三个月前嫁给了宋家的儿子,这日,王家人到宋家探望女儿,却发现女儿根本不在宋家。跟宋家的儿子同睡一房的女人是他的表妹,而王家女却被宋家以五十两银子的价钱卖到了富户方家做了已经过了天命之年的方老爷小妾。
王家虽然并不富裕,却也容不得自己家的女儿被如此轻贱,故而一纸诉状将宋家和方家告上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