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或跃出渊

兵丁演练的校场在皇城西郊二十里处，是天朝立国以来调兵遣将演练培训新兵之地。

原野边缘中央靠近皇城方向，伫立着式样简单的木制双层楼做观礼台。

楼顶主脊高耸檐角微翘，四条垂脊撑开两侧青灰板瓦坡面，悬出山墙墙头外二尺许。

站在楼上远眺，视野开阔平展；枯黄色上泛出无边无际的青绿，洒满星星点点的白。

观礼台三面围拢出开阔空旷的屋宇场地，里面铺满观礼座位，毫无遮拦一览无余。

前面在台边缘左右两侧，设置了矮扶栏连接层层台阶的扶手梯，方便登台行走；

栏杆扶手上都绑定旗杆，彩旗飘扬烘托得气氛热烈，有些像民间设置的戏台。

下面一楼更简陋无装饰，只是在支撑礼台的粗圆木柱之间摆设着数十张长短桌子；

桌上有大铁壶和成摞的茶碗，可供士兵们闲暇时解渴饮用。

季靑在万众瞩目中迅速与几位将军商议；最后决定将近四万人马撤回大本营。

只留下一万精锐和三千精英分成三队人马，由带队将军各自去准备着。

皇上正在观礼台上和丞相们闲聊，调侃朝臣里的面相轮廓孔武者适合弃文从武；

又说起谁的面相慈善谁的面皮白如美人儿，谁若打扮起来比美人更美地嘻哈着呢。

季靑将军严肃走来躬身道：“启禀圣上，储备军准备就绪。请看第一场：精武群英。

之后的第二场是左右逢源，朝来夕往；第三场阵法大对抗；

第四场强弩穿杨，最后是……”

皇上张大嘴惊叹起来：“你这是联篇的折子戏啊？好好好！让众臣都一饱眼福啦。”

季靑走下台往校场边缘居中那么一站：“来人，鸣鼓击磬，群英荟萃。”

他背后站的一排装束特别的兵丁，立刻跑上来一个抱拳吼道：“得令！”

即刻，那传令兵举令旗跑到校场边左面角楼下高声喝道:

“将军有令：鸣鼓击磬，群英荟萃。”传令完毕又迅速回归中央的兵丁行列。

随着鼓声咚咚磬声叮叮的清脆敲击声，从场外涌来数千人入场排好队伍。

左面角楼上令旗挥舞间，三千精英已散开排成五十人一排六十人一列的整齐队伍；

鼓声一转磬声击节而鸣，队伍随节奏同声发力齐喝，出拳踢腿一招一式应节而舞。

整齐划一的动作瞬间给校场上带来四射的活力，立刻吸引了观礼台上全部人的目光。

注目中，鼓磬操控韵律变化自如；精英们随变化律动的节操也变幻出各种队列对抗。

就在人们紧盯场面还没从画面中走出震惊，磬声激荡队伍眨眼间退出校场。

这时李珺玉走到皇上身边奏道：“启禀圣上，臣将精英荟萃精神已制成颂歌进献。”

皇上莫名奇妙地有些惊愕：朕还没琢磨过味道来，你这都已经成诗啦？

展开粗略一看，墨迹整洁醒目工楷刚劲有力；上书题目墨香浓郁：《精英荟萃》。

操戈披甲短兵急，旌旗蔽日流矢疾；

展头露志横气壮，援玉击鼓威灵栖。

抱横画纵诚即勇，吞天噬地刚且毅；

凌云壮志弘亦远，宁熄英灵捐此儀。

皇上不由得惊喜交加戏谑地笑道：“朕怎么看到的是那个刚正不阿的屈夫子？”

没人注意的场合下，传令兵出击不停四下飞跑，把将军的意志及命令散播下去。

丞相们凑过来还不待细看细品佳作，又被不间断的鼙鼓声声催促，看向中央场地。

随鼓声节奏上场的，是左右两队数千士兵，旌旗飘飘穿插绕场后集中到校场中央。

最后分成红白两个长方阵，手持旌旗摆开架势；看样子似是要表演阵法对抗赛啊。

随着左右角楼上的红白令旗挥舞，两个方阵亦应节飘摇；鼓声磬声急促而铿锵。

李珺玉仔细看去，红令旗指挥红方阵白令旗指挥白方阵，跟随着鼓磬声节奏律动。

正欲细听，鼓声磬声又分成两下里，各自寻着自己的节奏音律响起。

两方人马按各自节奏挥舞旗帜，变换了队形自我穿插跑动；间或飞翔着五个领舞。

李珺玉寻思：这个看起来像是舞动气节？那些领舞是何用意？

正纳闷间却见领舞们挥舞旗帜，一马当先闯入对方阵营里扫荡起来，所向披靡。

紧跟他们脚步的是身后队伍迅速被调动起来，按顺序插入对方阵营中。

霎时间两色犹如浓墨滴，落入水中晕染成一道道红白，逐渐由浓转淡扩散开。

混战中红白双方都有旗帜跌落；再要分清楚哪一方输了，又似乎看着好像都没赢。

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场上仅剩的几名旗手，抗着大旗纷纷站在场前各自角楼下。

两侧角楼鸣金收兵，场上倒地者纷纷举旗重新站起，回归了各自方阵的停留位置。

再听左右哨声“滴沥沥”鸣叫个不停，整个回归过程约莫消耗有一刻钟不到。

观礼台上众人回过味来，纷纷回首相视而笑道：“这就是阵法对抗赛吗？好刺激。”

李珺玉已经又站在皇上面前奏道：“启禀圣上，臣将方才阵法赛已制成了颂歌。”

“啊？啊？”这回不光是皇上，连群臣都惊诧了几分：这是不想让人活的节奏吗？

大家同样是来看将军怎样训练队伍，看看不就是看看吗？皇上也没布置作业吧？

人介都还沉浸在兴奋悸动中，就你显摆着自己的才华？就你了不起吗？

大臣间相互都看到对方眼里的强烈不满情绪：只是出来玩玩儿就搞出事来了？

皇上这回淡定地接过宣纸卷慢慢展开，题目《红啸玉驻》清晰窜入眼帘。

朝聘夕弭江皋渚，温玉为镇恒有度；

九嶷缤纷九天乱，搴[qiān]汀洲旗搴旌奴。

高飞安翔阴阳御，乘炁清芬驰愈疏；

青云白霓红裳地，长矢射出天狼伏。

“君子是将《九歌》搬过来了吗？当真才思敏捷，不愧是朕提拔出的状元郎啊！”

皇上慨叹着，兴奋地展示着自己的宏光巨眼：看看这状元，有谁能赛过他？

几位近身大臣纷纷接过纸卷传递观赏着，难得的是摇头晃脑还口中念念有词：

“奇才无价奇才无价呀！”

即刻有问身边人的声音：这个是楚辞九歌？屈夫子的颂词？

其他人有摇头的有点头的莫衷一是，更有人奔过来叫道：“快给我誊抄一份来。”

台上人影瞳瞳人来人往，有高声喊人拿宣纸笔墨的，有叫抬桌椅的不一而足。

笔者的话：

致敬！《楚辞•九歌》的作者——屈原。

另：本小说中诗词歌赋的现代释义，均能在笔者另一本《京爱诗词解析》中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