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雨

今天是2016年10月18日星期二，写这个日期只是想记录下这一天，下过一场秋雨，我写过一篇关于雨的文章。

今天一早起来，往窗外看，楼下的路面湿漉漉的，植物叶面上还残留着雨水。天空在下着淅沥沥的小雨，路上几个行人撑伞走过。忘了这是第几场秋雨，今年入秋后台风较多，雨也相应多了起来，每次下过雨之后气温都会下降一点。打开窗，一阵湿冷的风直灌进来，我不禁微微打了个寒颤。昨天还是如夏日般的艳阳高照，今天气温突然就降了，广州的天气任性得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女孩。赶紧从柜子里找来一件长袖衬衫穿上，湿冷的空气依然往宿舍里灌，而且雨看起来也更大一点了。伸手想把窗关上，转念一想，关了一晚上窗，宿舍也需要换换空气，于是就作罢了。

早上没课，睡在我上铺的室友去教室考研复习了，另外四个还在睡觉。雨越下越大，没什么心情出门，就坐在电脑前写文章吧。我的座位在窗前，冷风从窗口吹进来，掠过我的背部，星星点点的雨水也滴落下来，冷冷的，一点也不刺骨，竟叫人觉得凉凉爽爽的舒服。我写了一会儿，又看一会儿书，窗外的雨还在下，天空灰白一片，在风中缓缓变换形状，仿佛水墨，台风还很远，风不至于太大。雨有时候大起来，我不得不关上窗，雨打在玻璃上“啪嗒啪嗒”地响，打下来后就沿玻璃往下滑落成了一条条顺滑的弧线，整个玻璃面变成一幅纹路模糊的后现代画作。从清晨到中午，雨时而淅沥沥地悄悄下，时而大颗的雨滴打在窗玻璃上“啪啪”作响。曾听说出门带一把雨伞是对这座城市天气的起码尊重，午饭飘香的时间，我也即将出门，随手带上一把伞。到了楼下，雨又稍微大一点，撑开一把伞，我漫步雨中，地面积了一层薄薄的水迹。路边随意摆放的自行车上也沾了大颗水珠，在把手或者脚踏板上滴落下来，绽放过后便消失不见，路上行人不多，大多撑着伞，也有冒雨前行的，在这个密林遮盖下的校园，如果雨不是太大，繁茂的树木就能代替雨伞遮挡住雨水的侵袭。

从窗口看雨和真正走在雨中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受，撑一把半旧的折伞，走在雨中，空气湿冷，建筑之间的风不算猛烈，吹在脸上只让人觉得冷冷的舒服，身上只穿一件衬衫再恰好不过，凉爽中带了些许湿湿的冷气，多么舒适的感觉。细小的雨滴打在伞上发出轻微的撞击声，不密集也不稀疏，节奏刚刚好，不紧不慢地沿下坡路走，心情带着些许雨季的忧郁又有几分欣喜，不过过喜不极悲，一切都恰到好处。

其实在这座南方的城市，秋雨跟春雨颇为相似，倘若不是因为这秋季萧瑟的风和春季粘稠的空气风格迥异，走在绿树繁茂的校园就很难分辨自己究竟是身处秋季还是春季了。当然，如果在雨中细心观察还是可以分辨春秋两季的雨的差别，广州春季正是黄梅时节，有时一场蒙蒙细雨一下就是好几天，而且一直保持同样的雨势，从清晨到夜晚，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你能的看到半城烟雨朦胧，却很难听到雨声。而秋季的雨则相对直接和多变，时大时小，台风吹来一片云，雨就大了，云走了，雨也就变小甚至消失，天空也灰蒙蒙，但是云层变化多端，不像春季那般灰白一片的一整天也没什么变化，而且秋雨相对“暖和”，这些雨水都是跟着台风从热带吹来的，似乎还残留着热带季风的热量。

其实在广州，最任性的雨不在秋天，而在夏季。广州夏天阳光烂漫，常常万里无云、一片湛蓝，一切暴晒在阳光底下的事物表面都散发出层层扭曲的热气，阳光占据大片钢铁森林。整个城市正被烈日灼烧得快要冒黑烟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片厚厚的云，一场大雨倾盆而至，把所有建筑和街道冲刷一遍之后，云又匆匆离开了，阳光再次占据这片光彩夺目的城市。然而大雨为城市带来的往往不是清凉，天气变得闷热，烈日暴晒后也没有冒出黑烟，只全变成白雾，从城市的街道和高楼大厦的表面蒸腾而起。整个城市的地面湿漉漉的，排水口还积聚了大量没有及时排出的雨水，坑坑洼洼的地面上也有许多积水，阳光照在水面还能透出刺眼的光。若是这时候靠近积水处，常常感到一阵阵温热的蒸汽从地面直往人脸上扑来，仿佛刚打开的锅，但那味道却不是食物的香味。

在广州，冬天是一个不怎么强烈的存在，因为实在太难界定春秋冬三季的界线了。但是冬天的雨却有它自己的特点，难以说清冬雨跟秋雨比较相似还是跟春雨的相似性多一点，或者介乎两者之间。广州的冬天不像北方的干冷，它温度不低，但是喜欢下雨，空气通常也比较湿润，但这并不见得是好事，刺骨的湿冷才真正折磨人。走在冬天的雨中，雨一般不大，但是萧瑟的北风带着冰冷的雨水吹在脸上仿佛被针扎般的刺痛，就算用围巾把脸盖上，也无济于事，弥漫在空气中的雨水甚至渗透进围巾，穿过纤维层层的阻挡还要刺在脸上。从屋子里到外面，温度基本上没什么变化，都是刺骨的寒冷，就算身上穿了厚厚的衣服，保暖效果也不太理想，有时在电脑前坐久了，只感觉戴着手袜脚袜的手脚也冷得咯咯作响，身体的血液几乎不流动，赶紧起身撑一把雨伞到外面走走，走过之后身体才好一点。

更加令人难堪的是冬天的清晨，用了一晚上才捂暖和的被窝是整个冬天最气候宜人的地方，但是课还得上呀，每到这时候室友就喜欢等待，等一个“超级英雄”起床，似乎有了第一个人起来，后面的人才有勇气掀开那世界上最暖和的被窝，而结果往往是一整个宿舍的人都迟到了。在广州的冬天，人们最渴望的是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虽然温度降低了许多，但只有寒流可以把云层吹散，人们才能告别刺骨的湿冷，再次见到温暖阳光。

此刻的你看看窗外，下雨了吗？你在的城市秋雨下了几场？此刻，我看见窗外的秋雨又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