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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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金屋藏娇了,不是姨娘是平妻

暑气渐盛,各处的花草稍微一疏忽忘记浇水,便蔫头耷脑的没了精神,倒是房里凉快些,靠墙那张八仙桌上,一只硕大的鬼脸青花瓮里插着早起采摘的鲜花,桌子底下还放着个粗口的水瓮,里面装着去年冬上储存的冰块,丝丝凉意漫溢开去。

竹帘一挑,兰猗迈步而进。

正擦拭家什的秋落听见回头来看,见是兰猗,她忙放下手中的抹布,小碎步奔来,喊了声二小姐,人就跪了下去。

兰猗表情复杂的看着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于是绕开她往八仙桌旁坐了。

秋落起来追上,复又跪了下去,眼中含泪道:“奴婢知道错了,您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就是别再赶走奴婢,除了伺候您,奴婢不知道这辈子还会做什么。”

命妇服沉重又厚实,从前头走到后宅,兰猗早已汗水淋漓,突然发现脚下有凉气,俯身看见桌子底下放着冰块,知道这一定是秋落指使丫头们做的,主仆两个快十年的朝夕相处,离开秋落就像断了她的一条臂膀。

所以,她想了想,沉声道:“泼出去的水,焉有收回的理儿,你走吧,别再回来。”

秋落猛地抬头,那脸上是吃惊是绝望,没想到兰猗会如此绝情,爬上前抱住兰猗的腿苦苦哀求:“二小姐别赶奴婢走,奴婢发誓若再犯错,就,就一辈子见不到顾先生。”

这誓言好奇怪!

兰猗忽然洞悉了什么,想自己自诩聪慧过人,又非常了解秋落,竟不知她何时对顾纬天生出情愫,若非情急,她大抵不会轻易说出来的,然而这场感情注定要无疾而终,就像自己喜欢苏东坡一样,自己与苏东坡隔着茫茫岁月,秋落与顾纬天隔着森严门楣,顾纬天虽然落魄,祖上也还是有着显赫的家世,而秋落娘家是穷苦人,自小卖到狐家为奴,所以秋落的心思终究还是要化为泡影的。

兰猗抬手拨弄着花瓮里的花,随后剔了朵边缘枯萎的下来,于手掌中平铺,嫣红的花瓣像极了秋落丰满红润的面庞,由此想起另外一桩,轻笑一声:“侯爷不是买下你为侍妾了么,你此时该叫秋姨娘了,没必要屈尊在我身边。”

秋落使劲的晃着脑袋:“奴婢打死也不会嫁给侯爷。”

继而恍然大悟道:“奴婢这几天是在侯爷的别苑住着,但与侯爷从未有逾礼之事。”

公输拓建有别苑,是他素日里呼朋唤友之处,春日可以赏花,夏日可以垂钓,秋来赏枫,寒冬射猎,那晚秋落让麒麟送到别苑后一直住在那里。

兰猗捱不住热,自己脱衣裳,秋落起来想伺候她,她手一挡,冷嘲热讽道:“金屋藏娇了,不是姨娘是平妻。”

秋落捶胸顿足:“二小姐,奴婢真的没有对侯爷有非分之想。”

衣裳脱下,兰猗只穿着中衣,凉爽了很多,在地上慢慢踱步,踱去炕上坐了,翘起的嘴角荡出一抹浅笑:“你对他没有非分之想,怎知他对你也没有非分之想呢。”

秋落凝住,自那日去了别苑,还未曾见过公输拓,回想公输拓买下自己说的那番话,她顿时如芒刺在背。

兰猗见她呆呆杵着,冷冷道:“你若赖着不走也可,好歹主仆一场,我可以给你一顿三餐,只是你不用再服侍我。”

秋落泪珠啪嗒啪嗒往下落。

兰猗喊了在门口等着的春喜和冬喜进来伺候她洗漱,第一次骑马,颠簸得周身酸痛,所以拾掇干净自己就歪在美人榻上歇着,似睡非睡,手边摊开一本书。

春喜和冬喜不想打扰到她,退到廊上继续做针线,而秋落,泥雕木塑一般站在美人榻前,兰猗不开口,她也不说话,后来兰猗就真的慢慢睡着了,一场噩梦醒来,不见了秋落,陡然间心口逼仄,喊了春喜进来吩咐:“让茂才跟去看看,那丫头心窄,别想不开。”

春喜应了,又感慨道:“少夫人宅心仁厚,换做是别个主子,由着她自生自灭都是网开一面了,还管她是死是活。”

兰猗恹恹的挥挥手:“去罢,她爹娘给她一条命,不能毁在我手里。”

春喜出去了,往前面找到茂才,传达了兰猗的命令,茂才急忙追出府门,没跑多远便看见丢了魂似的秋落,见她脚步踉跄的往别苑的方向而去,直等看着她进了别苑,茂才方回去向兰猗复命。

而秋落,回了别苑就枯坐在房里,晌午饭没吃,晚饭也没吃,苦苦的等着公输拓到来,巧的是,公输拓今晚果真同丰云旗和另外几个朋友来别苑吃酒,同行的还有卫沉鱼,还叫上了得胜楼个唱曲的念奴儿。

席面设在莲塘旁的观景台上,挤挤擦擦的一桌子酒菜,都是得胜楼买来现成的,吃惯了馆子里的饭菜,公输拓嫌自家的饭菜寡淡无味。

于是几个人猜拳喝酒吵吵嚷嚷非常热闹,念奴儿还助兴的唱了两支曲子,卫沉鱼也破例舞了一曲。

月光如轻纱,念奴儿的嗓音穿云破月传到秋落的房里,她终于动了动,猜到什么,急忙推开门跑了出来,坐得久了,腿脚酸麻,差点跌倒,等跑到莲塘,看公输拓同朋友们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她迟疑下,最后鼓足勇气的跪在公输拓面前。

公输拓还在哈哈大笑呢,旁边的丰云旗捅了下他的肋骨处,他没觉出什么,一把揽过念奴儿入怀:“给我做妾怎么样?”

念奴儿满面惊喜,还是娇羞道:“真的?”

公输拓就咧开大嘴哈哈的笑:“当然是假的,家有河东狮,不敢纳也。”

念奴儿满面失落,扫了眼卫沉鱼道:“若是卫姑娘,侯爷就求之不得了。”

公输拓不置可否,抓起酒杯咕嘟嘟灌了口,丰云旗又拉了拉他的衣袖:“侯爷……”说着指了指跪在公输拓身后的秋落。

公输拓不明所以,一回头看见秋落,愣愣的问:“好端端的为何跪?”

秋落咚咚咚先磕了三个头,方道:“奴婢不能给侯爷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