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42：我还是个孩子

我歪过头，重新看着那轮满月，继续说：“月亮挺横的，苏轼都死了好几千轮了，它还活着。”



霜琰理我不理我，不重要了，我该说什么说什么，我知道，这叫犯浑。



“可这几千年下来，月亮也老了。”我头朝月亮扬了扬，啧啧的鄙视道：“现在看的多清楚，老年斑都出来了。”



我吸了两下鼻子，最后说：“现在挺好的，最少，我看到了一脸老年斑的月亮。”



霜琰微凉的手掌摸了下我的脸，说：“说什么混话呢？”



我咯咯咯的就笑了。



席享，我的二哥，原来我在殡仪馆工作的时候，他没少受老头子的戳使去殡仪馆闹我，不让我在那呆。可他每次都是凉凉的，对我不冷不热。席享，说是我二哥，可人家是干嘛的，正经儿的美国耶鲁大学博士，又和世界上最肮脏的那帮美国政客‘胡搅’过一段时间。我们家老大，那就是一神仙般的人物，常年在国外飘着，逢年过节都难得回来一次。



老头子让他去对我说教，十次有九次，他都是站在我面前，只有一句话：“你荒唐随你，在爸面前给我装着点就行。”



他不管我，可每次老头子让他来，他也真来。



第十次的时候，我一边给尸体打着腮红一边冷笑了下，说：“席享，你说等咱爸躺这的时候，我保准把他化的很慈祥。”



“说什么混话呢！”席享声音更冷了，在这停尸间还真是阴森森的：“席欢，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

就是撂下这一句话，他走了。



事实上，如果我不说这句话，我想我还在殡仪馆呆着，席享以前不管我，不代表他能容得下我的浑，他一句话的事儿，殡仪馆就不要我了，可我这三流水平，还能去哪里？进修，朝门槛最低的影楼进军，或许是我一直做这个做惯了，也或许是我真的有那么一点天分，总之……我混的不错，真不错。



可，现在，我跑这了。



“什么是长大？”我自己问了自己一声。



“长大的标志，不是你开始抽烟喝酒就算长大了，也不是你失了身就算长大了，也不是你有了老婆孩子就算成人了，也不是你读书破万卷阅人无数就成熟了，也不是你酒喝不动把烟戒了的时候就长大了，而是你开始低下了头，无论在行走，还是坐着的时候，当头颅微微低下成为你日常生活中的主要姿势时，你就真的长大了，总仰着脑袋的，一定是不谙世事的小屁孩，以为自己很牛逼，其实差远了。”



我闭着眼睛说了这段话，给我自己听。接着笑着看霜琰：“原来，我一直是个孩子。如果是换了席享，他一定不会像我现在这样，低迷。”



霜琰打了一下手指，莹润的指尖递在我的鼻端：“你想要的是不是这个味道？”



猛的一个激灵。



我捏着霜琰的手，回头看他：“你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