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苏醒
月老一边走一边叹气，年轻人都是这样吗？为了感情——月老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月老成为神仙不是经过修炼，而是天生仙骨，生于天界，饮露水，食仙果，他没有凡人的经历。那个时候还没有天帝，天界也只是初形成，月老是最早被渡成仙的，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胡子，他像尾笙一样年轻，那个时候他还不是月老，他没有具体的职责也不受天条约束，只是在三界任意来往，游山玩水。
不知道那是几世的人间，人们像发了疯一样，只顾着征战，杀红了眼。月老也想帮帮他们，但是人心实在没有办法用仙术改变，在人间遇到的那些人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凶恶让月老心寒，月老只好在一些大战之后救救那些无辜的小孩。
大概又是一次战争过去吧，月老叹了口气下了凡间，横尸遍野，触目惊心，月老摇着头，不忍再看下去。走到一棵树旁边，一双手突然抓住了月老的腿，月老停下脚步，低头看去，那是一个女孩，她受了很严重的伤，看不出来她有多大，她的反应大概是求生的本能。月老蹲下身，那女孩慢慢张开了眼睛，月老有些惊讶，这么清澈的眼神，他已经很久没有在人间见到了，奇怪的是，女孩那么虚弱还努力挣扎出一个笑容，“靳言——”然后就昏迷过去了。月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把她带到了天界，大概是不想让她受人间那些眼神的毒害吧。
月老施过仙术之后，过了不久，那女孩便醒过来了，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着周围，看到月老时，她的眼睛亮了一下，“靳言——”月老虽是个神仙，却几乎没有和女孩说过话，更何况他不知道靳言是什么东西，被那个女孩盯着，他有些不自在。
“这里是哪里啊？”那个女孩有些疑惑地看着周围，慢慢站起身走到月老身边。
月老总不能说是在天界，但是他又不知道该说这是在哪，只好干脆一句话也不说。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使劲掐了掐自己，疼得咧了咧嘴，但却很开心地说，“靳言，你回来了。”
月老还是不说话，看样子靳言是个人名，是这女孩的好朋友。
女孩看着沉默的月老，迟疑了一会，却突然紧紧抱住了他，“我还是在做梦吧，和以前一样的梦，你很快就要走了，是不是？”
月老呆呆地站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觉得自己丢尽了神仙的脸面，但是偏偏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你-你先放开我，”月老结结巴巴地说。
那女孩却丝毫没有放松，“他们说你死了，可是我不相信，我就到那里去找你，又是战争，我被一个士兵捅了一刀……”
“你-你不是在做梦。”月老还是轻轻挣脱了她，堂堂一个神仙竟然涨红了脸，月老只想施个法术赶紧离开这里，“但我不是什么靳言。”
那女孩有些失望了，眼睛暗淡了许多，“靳言，你不记得我了。”
月老看着她，心里突然也有些难过，但还是说出了实话，“这里是天界，我路过人间救了你。”
“这里是——天界，所以，所以你是神仙？”那女孩有些不相信，“可是，你明明是靳言。”
月老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是神仙，只好抓起她的手，带着她飞下人间，瞬间的功夫，便到了人间。月老松开她的手，看到她脸色惨白。
“你不是靳言，你真的不是靳言……”她嘴里喃喃自语着。
难得遇到一个眼神纯洁的人，月老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女孩。他大概知道靳言是谁了，神仙的容貌不是独一无二的，每一个神仙的容貌与人间的一个人一样，但是因为人会死，再一世又是另一个容貌，而神仙却永远可以活着，所以即便没有独特的容貌，倒也无碍。但总有碰巧，这个女孩嘴里的靳言怕是和自己长相一样了。但是自己又能帮她什么呢？
月老转过身回了天界。他在天界四处游荡，但是心里却一直记着那个女孩，她不会又回去找那个靳言了吧，四处战乱，她会不会又受伤？想到这里，月老无心呆在天界，但是自己毕竟是神仙，人各有命，踌躇半天，月老还是忍不住下了凡间。那个靳言大概已经战死了，她去找他只会卷入其他战乱，而且她又没带什么吃的，万一……
月老回到他把她送到的地方，四处寻找，在远处的树下找到了她。她大概是走累了，竟然在树下睡着了，月老轻轻走过去，看着她。入了神。
那个女孩睁开眼睛看到月老后，脱口而出的还是那两个字“靳言。”
月老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月老很长时间没有回天界，他在人间陪着那个女孩，那个女孩叫他靳言。他们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住了下来，种田打猎，他开始吃人间的饭食，喝人间的水，虽然那些饭食让他觉得难受，但他还是强忍着。后来就慢慢习惯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女孩慢慢变老，月老却还是年轻的样子。她奇怪过，惊讶过，却什么也没说。某一天，月老打猎回去，女孩，不，她现在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月老没有惊讶，他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在人间活了这么久，他大概也被传染了那个叫“感情”的东西，看着已经死去的她，他哭了。在天界，人间这么久，他从来没有哭过，那天是个例外。
月老把她埋在了他们住的地方的不远处，墓碑上没有写名字。
他没有回天界，只是呆在他们住的地方，不知道呆了几百年。
又一世的时候，天界已经有了很多神仙，天帝也已经开始掌管天界。这一世，月老不能再留在人间了，因为换世，他们住的地方没了，墓碑也没有了。月老回了天界，天界的神仙还以为他是新来的神仙，月老也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天帝分配天界任务时，没有神仙愿意掌管人间姻缘，因为当月老既没有权力工作又无聊。月老却是例外，他主动要求掌管人间姻缘，天帝赐号为月老。他也不管天界权力争纷，一心修炼法术，为凡人牵线。月老这个职位一当又是几千年。千年下来，月老终于真的变老了。年轻的神仙就叫他月老爷爷。
想到这里，月老忍不住笑了。千年以来，自己竟忘了自己也曾和他们一样，做过神仙不该做的事，但那偏偏是千年来最好的日子。月老看了看手中的姻缘镜，镜子里显现的还是祁愿在玄虚的境况。
月老去了玄虚之境，他看到祁愿悬在空中。他看了一眼祁愿就知道她为什么醒不来了。
“阮青诺，快点把封锁她的仙术解开吧。”
一阵沉默，沉默之后是阮青诺的声音，他果然在这里。
“月老，你——”
“这件事要是被天帝知道了，你怕是真的要魂飞魄散了。”月老捋了捋胡须，“默兽他的修为尚浅，没有看出来，可你瞒不过我。你用的应该是上古神兽失传的法术。”
“我只是想留她在这里，我知道这是很自私的做法，但是——”
“玄虚之境虽然属于人界，但这里毕竟曾住着许多神兽，这里还是不适合凡人的，她若再呆一段时间，性命可能都保不住了。”月老又看了一眼祁愿，便通过姻缘镜回了天界。
阮青诺已经发现最近祁愿的脉搏愈发虚弱，听了月老的话，他知道祁愿必须要离开他回到她原本的生活中去了。
（人界）“三年前由X国飞往BJ的飞机失事中有一名中国留学生失踪，今天上午，这名学生突然出现在BJ机场，目前处于昏迷状态。有专家分析她可能被外星人劫持，现在才被送回，具体情况在她醒来之后本台将继续报道……”
祁诺和院长他们早就接到了通知赶往了祁愿所在的医院。三年多了，祁诺站在医院门口看到祁愿躺在病床上，他却不敢走过去，这就像是一个梦，祁愿她回来了，三年多来，他一直相信祁愿会回来，而现在她真的回来了，却是不敢相信了。
医院诊断的结果是，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体虚弱处于昏迷状态，大概到晚上就能醒过来了。
院长他们还没到了BJ，他们现在心里也是满满的疑惑，从看到新闻到接到电话，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祁愿回来了。
祁诺坐在祁愿病床旁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一切都有些不真实。虽然自己知道有超越人界的力量存在，但是还是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一个重一点的动作，就从这个梦里醒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护士来看过祁愿几次，病房外面还有很多记者等着，等着问祁愿发生了什么。
祁愿的手突然动了一下，祁诺站起身，那双眼睛慢慢睁开了，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周围，看到祁诺后笑了，“祁诺哥哥。”
祁诺却是依旧呆站着。
“我怎么在医院啊，”祁愿拍了拍自己的头，“我睡了很久了吗？我怎么感觉好累啊……”
祁诺的眼睛慢慢湿润了，他紧紧抱住祁愿，“是真的回来了，祁愿，不要再走了。”
祁愿却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她注意到祁诺竟然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