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沸腾

然而，这一切只能是奢望吧。

羽织蹲下身轻抚母亲的尸首，助她瞑目，她发颤地抬头，见到握剑站立的凌贞。

凌贞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轻轻地向羽织走近，缓缓蹲在羽织的身边：“你爱阁主吗？”

羽织没有急着回答，拭去眼角的泪，才轻轻摇头：“不可能了。”

并非不可能吧，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抛下一切，看他君临天下该是何等地风华绝代。

她耳畔似乎响起了这样的旋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模糊而幽宛。

“你应该明白，现在什么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如果注定了要有一个人受伤，我希望那个人，会是我。”凌贞清浅地笑，眼里明明是那样透红，水润。

“我杀了你爹娘，你不恨我吗？”凌贞继续问羽织。

羽织只轻轻地摇了摇头，抱起滚烫的叶轩，沉默地离开，穿过已然沉寂的黑影，往医苑走去。

羽织已无力去恨了，有谁人可恨呢？这世间的一切本就没有谁是谁非，谁正谁邪，却只能爱得壮烈而又憔悴.......

黑影终可以不再痛，不再等待，永远地沉寂。凌贞呢？没有了身后那个人，空冷而寂寞，她所追逐的，却恍如梦一般，可望而不可即.......可她依旧盼着，卫玄能够幸福，她只要守在他身边，远远地看着那个柔和的微笑，就足够了........

叶轩肩上的伤，溢出有些黯淡的血，却在不止地沸腾。

医苑里，大夫只将叶轩的伤口清洗，轻叹地摇头，一言不发。

“大夫，如果........如果我帮他把毒吸出来，他会好吗？”羽织在大夫将要离去时突然开口。

“不会好，但能减轻他的痛苦.......不过，你也会中毒。”大夫终于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叶轩眼中血丝满布，脸庞苍白而失神，时时刻刻承受着难以言喻的折磨。

“啊～热，好热，啊～杀.......杀了我，杀了我.......”叶轩请求者，这活的每一刻，都比死了还要难受。

羽织紧紧地拥着挣扎的叶轩，任由身躯被烫得快要沸腾，不止的泪落在叶轩滚烫而又干裂的唇上。

终于，羽织将头轻轻移到叶轩的肩上：“我陪你。”

她冰冷的唇，贴在他灼热的肩，吮吸着他沸腾的血，那血早已黯淡，甚至有些发黑。烫得她的唇似冒着缕缕的烟。

羽织终于忍不住移开，不停地喘气。看着叶轩扭曲的面容，她又凑上前，继续吸了起来。

她的身躯终于也开始发烫，似在火炉之内焚烧一般剧烈，痛楚。

羽织也颤抖着，却轻轻地笑了起来，紧紧地拥着叶轩。她终于可以不再被他焦烧，终于能和他一样，体会这刺骨的痛，她终于可以永远陪在他身边，履行那个生死相随的誓言，她该是快乐而无悔的吧。正如小时候，只要在二哥的身边，她就什么也不怕。

她的心也和他一起，永不停息地沸腾.......